弟子们纷纷侧目而视,看起了热闹。
“我……我没有欺负你!”我自知理亏,但是我真心没有要害师姐。
“你看我,都被烧成了这样,我怎么见人!你满意了是吧!”师姐一把将我推开,哭得稀里哗啦。
“你看,我就说毕竟是烨长老的弟子……不好相处。”
“那可不,这才学法术就开始用来报私仇了……”
“我看这依兰师姐平时也是个小心眼,今日安歌惹到她可算是倒了霉了……”
“怕什么,烨长老的独苗苗弟子你还怕她吃亏。”
众人就这么私下议论开了,我兜着手,看着被烧得一塌糊涂的厨房心里愧疚。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灶炉里的火谁知道一下就被我挥出来了。
月隐岛有三个厨房开火,供众弟子平日的膳食。最大的厨房被烧了,这一天午饭有近一半的弟子就吃不上饭了,出了这么大事情,几乎是惹起了众怒。我被师姐及一众弟子拥着去了净澜殿,这些吃瓜群众迫不及待要看这一出好戏了。
“……当时厨娘催得紧,我赶紧让安歌熄点儿火,安歌杵在那儿好一会儿,我等不及,便想让她让让,谁知她突然就手一挥,从灶炉里挥出好多火种出来,厨房好多人,不仅落在我身上,还有好几个弟子、厨娘的身上都着了,门帘,旁边的柴堆也给点着了,一下子就烧得可大,众人都救不下来,要不是有人帮忙控制了,我们里面好多人都还来不及跑出来……我也不知道安歌是不是恨我,平日里我不准她靠近灶台,是怕她玩火,也不是不准她靠近,大家都忙起来的时候,还不是由着她来。安歌年纪小不懂事,平时出了事我当师姐的自愿担着。但今日她要做出烧人的事来,太狠毒了!”
师尊的视线缓缓落在我身上,他眉头微蹙,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明明是师姐明看着我灵力未收,就把我推到一边……我觉得委屈,想辩解,但是话说回来这也确实是我的失手。我鼻子一酸,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灵力未收完,师姐就推了我一把……然后厨房就着火了,我还来不及去反应发生了什么,就赶紧帮着灭火,救人……”我揉了揉湿润的眼眶,这才发现手上黑乎乎的,恐怕我脸上也脏乎乎了。
师姐哼了一声,“怎么,敢做不敢当了!你爹娘曾经是如何教你的!真是没教养!”
话音刚落,师姐就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倒在地。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本来在一侧窃窃私语的围观弟子也瞬间安静了。
凝沫师叔缓缓起身,气氛骤冷,冷眸里更是闪出逼人的寒气,“师者如父,安歌是孤儿,烨长老便是她的再生父亲。你是在骂谁?这一巴掌,我打得不过分吧。”
师姐自知冒犯了师尊,忙拜倒在地,“长老息怒,弟子口不择言,弟子知错。”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另一位师姐站了出来,“各位长老,眼下厨房失火事大,原因可以慢慢追究,犯错的弟子可以稍后再领罚,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快解决弟子们用膳的问题。”各位长老齐刷刷侧目望向师尊,他的弟子无人敢动,也没有谁敢说什么。
一众弟子又窃窃私语起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师尊放下了茶杯,只轻轻一眼,让我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事发当时,我一定不会想着用灵力去控制火势。“这么说,是你做的了?”
见我不做声,不反驳也不答应,师尊缓缓起身,“就事论事,修火系法术的弟子就只安歌一人。眼下确系非寻常失火,又有这么多人证,安歌,不管你是无心过失还是有意报复,你难辞其咎。虽未伤人性命,但也造成了一定过失。我按照门规条例,得罚你十戒鞭,清心湖面壁三个时辰,抄写门规五十遍。有无异议?”师尊给我的惩戒不算重,可这是师尊第一次罚我,也是他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对我说话,我切身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过错了。我磕了磕头,眼泪在眶里打转,“弟子甘愿受罚。”
师姐似乎还想说话,我看凝沫师叔瞪了她一眼,师姐便也不敢再言语了。
当着众弟子的面,师尊命人罚了我十戒鞭,那师兄顾及师尊面子,用得很小的力气,抽在身上虽然疼,也不至于皮开肉绽。我咬着牙,本来就噙在眼眶里的泪珠儿就掉了下来。
倒不只是肉体疼,是因为,这是师尊要人打我,我心里疼。怪自己不争气,闯祸了,让师尊难堪了。
师尊会不会不要我了……
遣散了一众弟子,师尊要跟众长老议事,命几位师姐带我去静心湖面壁思过。
静心湖位处瀑布下方,所谓面壁,是端坐于瀑布飞流直下的水流中,一边接受瀑布的洗刷,一边打坐思过。戒鞭抽过的火辣辣的伤口在寒凉的湖水中浸泡,早已感知不到疼痛。我坐一会儿,就会被瀑布的水流冲倒,反复几次,我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几乎是咬着牙坐在那里。
来来往往的弟子们路过,小小地议论着,水声太大我也听不清。但我有一事心中清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周身灵力涌动,师姐不可能感受不到,她是不是故意要害我放火,这就难说了。
水花浇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半身泡在水里,头顶上是半山腰飞流直下而来的激荡水流。正值六月,静心湖的水却凉得刺骨,我不时地哆嗦着,不断告诉自己马上要结束了!
旁边看着我受罚的师兄报,“时辰已满,安歌,你可以出来了,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
我松了口气,立马就被瀑布的水流冲进了静心湖。挣扎地爬上岸,望着走远的师兄发呆——师尊没有来……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我几乎不剩一丁点儿力气了,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直瘫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身上冰凉凉的,心里也拔凉拔凉的。
身旁有灵力波动,我支起身子,看着昏暗的光线中向我走来的,是凝沫师叔。师尊呢?我的眼泪突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是不是师尊不想要我了……”
凝沫师叔脸上历来淡漠寒凉,“怎么了,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惩罚也要娇滴滴地跟师父撒娇讨安慰吗。”
我把嘴里的呜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师叔言重了,安歌长大了,不是娇滴滴的小丫头。”这个师叔,尽会补刀子!
师叔冷哼一声,我突然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拧住了后颈的衣襟,像小鸡仔似的被从水中被拧了出来。
我扑腾着手脚,着不了地,“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