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曾经的情人就在眼前,还抓到你在青楼卖艺,当时你还毕恭毕敬陪笑卖笑……这个人曾经还是天界尊贵的公主。
此等羞辱,令人窒息。
阿兮与瑶姬的曾经是以闹剧收场。我如果是瑶姬,他也没脸和我纠缠,他忘了,曾经他犯的错了?我看他神情恍惚,神采不再,这些年来怕与曦子相处得不好。不然也不会来这风雨楼借酒消愁。
此刻,理智告诉我,只要我承认了瑶姬的身份,阿兮必然护我与苏媚安全离开。阿兮在我身边,想要觊觎碎片的人,必然得从幕后站出来全力一战。
想到这里,我妥协了。勇敢对上他的视线,我无奈轻叹一声。“没错,阿兮,我是瑶姬。但我重生归来,现在还只是个凡人,我叫安歌,是烨的弟子……”
阿兮猛地把我拉进怀里,双臂箍得我几乎要窒息了去。他激动得落泪,声音嘶哑发颤,“瑶姬……好久不见……”
堂堂八尺男儿,此刻却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纵使曾经心中万分怨恨,我再狠心,也难免动容。
不禁伸手,欲抚上他的脸颊,回过神来发觉不妥又忙把手抽了回来,转而递给他一块手帕。
旧人相见,时隔四万年,早已物是人非,话竟不知从何说起。
“天界尚无人知晓安歌就是瑶姬归来,阿兮,你是第一个认出她的人……”
“你怎么来了这里,如果我没有发现你,你可知面临你的是什么?会是什么下场?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烨去了哪里!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说来话长,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四万年前跳诛仙台开始,一直到相遇的前一刻,我把事实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出于谨慎,我省略了馨兰长老把碎片托付于我之事。
风雨楼是不夜场所,莺歌燕舞,夜夜笙歌,时时狂欢。而浮华世间,一切都与我无关。我的故事那么长,一直从黄昏聊到了深夜。烈酒下肚,我长叹一声,“如今,瑶姬归来,可早关于她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我连自己是谁都没有勇气承认。
“你变了很多。”阿兮话说出口,顿了顿,也叹了口气,“但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所有人都变了。”
“对不起。”我真心唏嘘,“其实曾经的一切,也大多因我而起。我辜负了你,辜负了凝沫,也辜负了神祖,如今还事负了烨,甚至也辜负了自己……”阿兮眼眶泛红,惹得我也鼻子发酸,“我不想回到瑶姬的身份,是因为我已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曾经瑶姬不懂事,被偏爱,太任性。瑶姬已经死了,只因为她回来了,如今凡人安歌的存在就应该被剥夺吗?因为瑶姬,如今的安歌也变了,曾经她是个懵懂的少女,如今,只觉得心里的负担肩上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我其实,还有点恨我自己,竟然是瑶姬。”
阿兮轻笑,“傻姑娘,不管是安歌还是李鸢,还是瑶姬或者你的其他转世,不都是你吗?不管谁存在,都是你的存在。”
“话是这么说,人都有落差。曾经的瑶姬公主在大家心里那么美好,我不想去破坏她留给大家的回忆。如今的我弱小如蝼蚁,但是,是瑶姬一次珍贵的重生机会。我想好好地认真地话好,瑶姬未做的事情,未守护的东西,安歌替她做。就算没有做好,瑶姬也无憾了。”
阿兮放下酒盅,“我错了,你没有变。你永远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方向,潇潇洒洒,子然一身。我相信不只是我,烨和凝沫,或是其他人,熟悉瑶姬的人,一看便知,你就是瑶姬。你瞒不了多久。瑶姬,不,安歌,你再不愿承认你是瑶姬,但你的性格你的语气,你的处事你的风格,什么都没有变。也许,你的每个转世,都带着瑶姬的影子。再看李鸢,也是如此。”
我笑眼含泪,“认出来又如何,我断不会再去做那个公主了。我不配……安歌也永远无法代替瑶姬存在。”
阿兮给我满上酒,“但其实瑶姬的一切你都有了,是不是天宫公主的身份也没关系。凝沫定也能认出你,你们迟早,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而瑶姬当年未做完的事,你现在已经在做了,亦没有什么遗憾的。”
“……”我心头一动,“你与曦子,如何了。”
“你说的那句,物是人非,很是应景。”阿兮放下酒壶,“伤口好了疤还是在,退一万步说,我也无法接受欺骗与伤害。所以,我亦无法原谅自己,我不再说原谅,也不再请求原谅。”
我心中清明,也不再说扫兴的事,举杯碰了碰他的,“瑶姬已死,安歌敬你。愿你我,友谊长久,现世安好。”
阿兮也举了举杯,“愿你万事顺意……”
二人一直聊到天亮,天南地北,有趣的人有趣的事,似乎时光倒流又回到了曾经西丘初识的光景。我还有未做完的事,遂从阿兮房中退了出来。
伙计凑了上来,“呦,莺莺姑娘,您可出来了,姣姨几番想来我你,又怕叨扰了大人……”
阿兮上前一步,“我刚好有事求见姣姨。”
阿兮说,这姣姨是蛇妖,善恶不明。但风雨楼里的姑娘与金主鱼龙混杂,各色人有,各路妖怪更多。这风雨楼的主子看上去是姣姨,其实背后实力复杂又神秘,谁也不知道。曾听说是鬼族一个殿下,又听说隶属魔界帝族,也有说别的部族的,具体也道不明。但这么多年,倒没听说做过什么尤其过分的事。不过风雨楼的花名,在天界魔界里,爱喝点小酒听点小曲的,应该都知道。
估计就是哪边某个用来打听消息的组织。姣姨怕也是受人所托,扣住我与苏媚。是蝎妖那一族,还是蛇人妖族,还是说更厉害的?
听说苏媚醒了,我忙赶过去看她。小姑奶奶此刻正和照顾她的姑娘骂得面红耳赤来着。还不知道是为何,但我生怕她打人得罪了谁。赶紧拉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