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幼见我脸色不好,遂上前挡在我身前,用灵力探查了周围一圈,“公主,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俩。”
虽然不知道喊我之人是谁,但感受得到这灵力熟悉而温暖,是天界之人。我把幼幼摁着坐下,“既然安全,幼幼你休息疗伤,我来保护你。”
与幼幼面对面席地打坐,不等我静心,那声音却唤我愈发地频繁。我起身环顾四周,警惕地张开结界护住幼幼。
“仙者何人?”
“瑶姬……你终于来了?”
是在……等我吗?当然,我肯定已不记得他是谁。
飘散的光点逐渐聚集成一个老者,朝我缓缓走来。我身上有一股不受控制的能量开始躁动,似乎迫不及待从我体内分离。这一切异样表明,我与这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是谁?
“你是谁?”
老者朝我伸手,我伸手来挡,却发现他穿过我的手掌,直点中我眉心。
他没有实体……
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的画面,厮杀的妖魔与天兵,浴血奋战的将士将凶猛的魔兽死死挡在高山之外,防线之后是如海啸般涌来的恶魔。无数张陌生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只有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略感熟悉。光芒由空中直射向地面,吞噬了无尽黑浪吞没了所有的颜色,覆盖了一切。光芒散去,世界的秩序来到新的起点,一切都结束了……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这些是什么。只有一瞬,我仿佛已经历了万千沧桑。
老者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这是上古天魔之战。你看到的,便是我生前所看到的。”
“你是谁,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只是被洗去了记忆,地府孟婆的忘情之水,洗涤生平。”老者后退一步,解答我的疑问,“我是天尊神祖,你现在所看到的我只是我的一缕神识。你体内有我的神魂,因此激活了我存在这里的神识。”
“这是哪里。”
“西丘禁地,绝圣之地。”
我想问的太多了,一时脑中有些混乱。
“从你跳诛仙台后,我的结界被天地之力所伤,如今玄门结界已彻底消失,我的力量外泄,三界已乱。天魔二界向来不和,实力相当,如今我的力量外泄,三界之乱或将持续万年之久。”
我跳诛仙台?我这么想不开吗。
“如今需要有人将我全部神魂找回,我能修复玄门结界,恢复三界秩序。当然这是一条极为艰辛之路,持有者拥有我的力量,夺回神魂碎片势必要生死相搏。”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如此重任,何人能担当。我……可以吗。”我是天宫公主,出于职责,我有义务守护天界安宁。
老者转身,望向无边的草地,“你在数万年前曾被我选中,可如今的你虽转世为人归来,但神魂混沌,一切能力都已被天地之力削去了……眼下你被洗涤了生平记忆,我能帮你找回曾经的一切,但是,如今已有人比你更合适。”
眼前一片茫然,我答应了凝沫不要去找回记忆,而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去知道一切。我到底是选择相信凝沫,还是自己?
老者似乎懂了我的顾虑,轻笑,“拥有神魂碎片的人都能与我沟通,你带他过来便是。”
虽然未指出“他”是谁,但我隐约觉得,神祖说的是凝沫……
神祖的光像散开,我急忙爬起身来,“神祖,我如何找到他……”
神祖没有回答我,依稀光点落在我身上,像是打开了什么东西,我感觉体内顿时力量涌动,情不自禁聚力在掌心,手一挥张开结界,远比我之前所设要坚实。
如神祖所说,我体内有他的神魂之力,这位天尊神祖是将我体内他的神魂碎片的力量调出来,为我所用。
“公主,你在与谁说话?”
“没什么……”我转身,严肃地望着幼幼,“幼幼……你今日必须告诉我,我为何要跳诛仙台……”
我所有的疑问,在找回记忆之前,都是无解。
我总算窥见了真相一角,凝沫将我安顿在鹤鸣宫,为我编织了一整个安宁美好的世界,而离开了鹤鸣宫,所有的一切,都潜藏着未知的黑暗与残酷的危险。
说完我前世的故事,幼幼泣不成声,“公主,这已是幼幼所知道的所有。凝沫殿下,烨殿下,云翎,从来不许我去涉足事件的始末与真相,凝沫殿下说我的使命,是让公主永远做鹤鸣宫快乐的女神仙。”
幼幼所言不多,从我下凡之后,在人间染上了魔界之咒,它控制我在西丘滥杀无辜,后来我与凝沫闭关修炼,再后来下凡助凝沫飞升。我们在凡界与之抗衡的势力,来自于魔界,期间我受那魔界之咒的侵扰,整个人经常不受控制。凝沫飞升后,回到天宫,我变得更加古怪,郁郁寡欢。后来为了消除那魔界之咒,我瞒着所有人跳下了诛仙台。而如今的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是我跳诛仙台的残魂转世,本是一个凡人。直到遇到了烨和凝沫,才修炼成了如今的仙体。我当年留下的法器中有我的灵血,灵血与我有感应,也因此证实了我的身份。
虽然幼幼所知不多,所言不多,不够全面,但我也能从中理出一条线索,我今日被魔界人盯上,与我当年跳诛仙台一事有关,再大胆些,也许与我所中的魔界咒术有关。到底是什么事,我必须跳诛仙台才能解决?凝沫为何要抹去我的全部记忆,他在帮我逃避什么?神祖说当年选中了我,只可惜我跳了诛仙台。当年他为何选中的我,我身上究竟有些什么秘密?当年他选中了我,我的使命看来并未完成。所以有了如今天魔二界之战祸……我难逃其咎……
凝沫让我留在美好的鹤鸣宫,不许我找回记忆,怕是不愿我再沾染这些事……我既难辞其咎,怎能当缩头乌龟逃避!
公主拉着我跪下,通红眼中闪着泪花,“公主……幼幼求求你,不要再问当年之事,凝沫殿下告诫过我,这会给你招致杀身之祸。虽然幼幼不知道公主你曾面对过什么东西,但我知道那很可怕,这四万年来,幼幼好不容易把你盼了回来,不愿鹤鸣宫再失去公主了……”
幼幼素来端庄典雅,眼下跪在我跟前,狼狈地苦苦哀求……幼幼也不知事情的全貌,她能知道的,已经是凝沫能让她知道的部分。凝沫隐瞒的到底是什么?既然我当年选择自取灭亡,说明我不该存在,我当时自我牺牲,一定是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那如今的我呢?又是什么处境。
等确认摆脱了黑影之后,幼幼才敢带我从神树之中出来,她也受惊了,出来之后不敢原路返回,带着我在西丘寻来了巡逻的救兵。
领头的将士生的魁梧,见了我倒是熟络似的,自报家门,“阿瑞,见过公主殿下。”
幼幼悄悄附在阿瑞耳边轻语,“公主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