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大通话,宋晏宁是真的累了。
在大房生活这么多年,她从没指望何婉仪将自己当作亲生孩子看待。
她想要的仅仅只是那一丁点不值得一提的信任而已。
可现在看来,何婉仪也许从头至尾就没有相信过她。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握着她的手,声泪俱下地说——晏宁,明恩死了,妈和明启的未来只有靠你来挣了。
思及此,宋晏宁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来。
那个时候的她在想什么呢?
她在自责,在懊悔,在痛恨自己因为一时的心软,竟然答应宋晏棠的无理要求,与她荒唐的互换了半年身份。
她试着去理解何婉仪的丧子之苦,试着去开解宋明启的阴影与心结,试着去迎合宋裴先的喜好,做能得到他认可的四女儿。
可谁又能疏解她心里的痛苦?
谁又看得到她每个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的夜晚?
这些她从没提过的苦,如今却好像成了无病呻吟,成了何婉仪眼中的诡辩。
“你现在跟我提钱维朗?宋晏宁,当初你嫁给钱维朗后,他家里人三番五次找到我这里来,说你不肯跟他同房睡觉,不肯让他碰你。我帮你说了多少好话,赔了多少不是,才没让钱家休了你这个儿媳妇。”
“而且嫁给钱维朗有什么不好的?你只要轻轻松松张开双腿,他和他的家里人就愿意为了你出钱出力。可你偏偏死脑筋,装清高,就是不肯顺着他来。那些庙街里的女人每天不知道要张多少次腿才能挣来一点钞票,你比起她们已经好了太多,竟然还不懂得知足,怪我当年逼你嫁给钱家!”
轻轻松松张开双腿?
不懂得知足?
宋晏宁觉得可笑,她伸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强迫自己开口道:“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下贱?难道我只能靠张开腿哄男人高兴,才能一步步爬到高处吗?”
何婉仪把头扭到一边,冷声道:“女人在这个世道本就艰难,如今你手里得来的这些东西,难道真的干干净净,全凭你自己的本事吗?”
“贺行齐也好,钟世凯也罢,难道你和他们就清清白白?要不是你在床上朝他们献殷勤,他们怎么可能上赶着帮你做事?”
听完这些话,宋晏宁绝望地闭了闭眼。
她不想再和何婉仪争辩什么了。
因为一个“宋明承”的出现,何婉仪已经在心里给她定了罪,根本不会听她任何的解释。
就在宋晏宁准备转身离开时,宋明启扑通一声在何婉仪面前跪了下来。
“妈!别说了!别再说了!四姐她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已经做得够多了。”
他泪水决堤,从未哭得像现在这样凄惨。
何婉仪不为所动,怨恨地指着宋晏宁道:“明启,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她今天可以算计钱家,算计你爸爸,明天就可能扭头算计你和我。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当真是随了她羊城的妈,骨子里流的都是下贱的血,天生就是个坏种!”
后者麻木的看着他们母子二人,最后垂眸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起居室。
宋明启赶紧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四姐,四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