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梁绍烨眉尾一扬,问道:“原因?”
宋晏宁振振有词道:“首先,我是报社编辑,这次来西北的任务就是探访当地风俗,了解当地美景。现在既然有机会能够深入了解天葬,我当然想亲眼跟去看看,拍摄一些有意义的照片。”
“其次,我的好朋友托娅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我总不好拒绝小朋友的邀请,让她败兴而归。”
“最后,也是比较微不足道的一点。我在这里住着也挺给你们添麻烦的,不如你就放我出去工作几天,说不定等我回来,我同事就来接我了呢?”
男人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道:“你的好朋友似乎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竟然会邀请你去家里做客?”
宋晏宁面不改色,张口就来:“她给我起了个新名字,叫其其格,代表花朵的意思。我觉得其其格好听,就让她这么叫了,不行吗?”
正说着,托娅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来。
她笑眯眯地问道:“姐姐,你准备好了吗?阿爸说我们要出发了。”
宋晏宁扭头去看梁参谋长,双手一摊,等待他的答复。
后者眼眸漆黑,笑容也显得浅淡许多。
“Sure, I won"t restrict your freedom.(当然,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宋晏宁眼睛一亮,但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立马强迫自己压下嘴角,装出满脸茫然的样子看着梁绍烨。
“你刚刚说什么?”
男人轻声哂笑,半晌,递来耐人寻味的视线。
“我说——你可以和那日松他们一起离开,但是天葬结束后,我会亲自去接你回来。”
为什么这三个字已经临到嘴边,硬生生又被宋晏宁给咽了回去。
她如往常一样抿唇笑笑,说了声好。
然后牵着托娅的手,和她一起离开了这里。
路上,宋晏宁一直心不在焉地坐在牛车上,一遍遍回想着刚刚的场景。
为什么梁绍烨会突然对她说英语?
难道是她昨天写在雪地上的字母没有抹干净?
还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让这个男人看出了端倪?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胆颤,越想越觉得后怕。
这样的试探,算上之前,已经是第二回了。
如果真被这个男人嗅出了蛛丝马迹,她可能会被关起来严加审问,再也回不了香江。
负责赶车的阿尔木见她眉头越拧越深,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其其格,你现在不会临时反悔,想回军区去吧?”
他不善于记汉人名字,既然托娅给这个女人取了个新名字,他干脆就用“其其格”来称呼她。
“反悔?”
宋晏宁有些莫名其妙,“我反悔什么?”
阿尔木耸肩说:“我们那里的环境可比不上军区,你如果去多住几天,可能会受不了。”
“而且我们死了的羊也不会拿来煮给你吃,你最好断了想顿顿吃肉的念头。”
宋晏宁:“......你觉得我跟你们回家,只是为了吃羊肉?”
阿尔木:“不然呢?你还能是为了什么?”
托娅抢在宋晏宁面前开口道:“姐姐才不是为了吃羊肉呢!姐姐是从南方来的编辑,为了了解我们的天葬习俗,所以才跟着我们一起回来的。”
阿尔木不屑地嗤了一声,似乎在说——天葬有什么好看的,真没见识。
宋晏宁也懒得理他,干脆把头扭到一边,继续看沿途的茫茫雪景去了。
因为带着伤员,所以阿尔木和侄子赶车的速度都放的很慢。
一行人直到太阳西斜,才终于回到了蒙古包。
对于宋晏宁这个外来的客人,蒙古包里的女人和孩子并没有时间来询问她的来意。
大家沉浸在苏德离去的悲伤中,赶紧料理起了他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