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累了整整一天,加上受了惊吓的缘故,她这觉睡得极沉。
再次睁眼时,屋内已经漆黑一片,到了寒冷的下半夜。
夜色中,梁绍烨斜倚着墙壁,双眼紧闭,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原本生起的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宋晏宁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找到火柴,重新用干草点燃了火堆,顺便添了点新柴进去。
然后,她捡起地上那件带着自己体温的外套,准备物归原主,给男人盖上。
只是还没等她靠近,梁绍烨猛地睁开漆黑的眸,一手紧紧攥住她的胳膊,一手已经摸到腰间,做出了预备拔枪的动作。
刹那间,他眼里的杀气四溢,把宋晏宁吓得怔在了原地。
但随后,她立马意识到,男人掌心的温度高得有些不正常。
“抱歉。”
回过神后,梁绍烨紧绷的神经立马松懈下来。
他刚要松开手,却反被对方捉了回去。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梁绍烨摇摇头,哑着嗓子说:“我手心的温度一直都很高。”
宋晏宁根本不信他的话,直接用另一只手探上了他的额头。
“还说没发烧!你自己摸摸你额头的温度有多高!”
她又急又气,连忙抱起空了的陶罐,跑去外面盛了点雪,想要给男人物理降温用。
寒风一阵阵的往脖子里灌,她却感觉不到冷,只默默祈祷男人的高热不要持续,最好在天亮前降下来。
等她再回到屋子里,原本斜倚在墙上的男人已经体力不支,昏倒在了地上。
他面色苍白,双唇紧闭,额头和颈部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跟着变得微弱而急促。
宋晏宁赶紧放下陶罐,尝试着把男人拖到干草堆上,免得让地上的寒气侵入体内,加重病情。
手刚刚搭上男人的背部,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在昏黄的火光下,男人背部的伤口深而狰狞,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深深刺进了肉里。
宋晏宁呼吸一滞,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去找房间里的医药箱。
但药箱里除了一卷医用纱布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她只好先用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男人的伤口,然后又把自己的手帕从中间剪开,分成了两半。
做完这一切后,她拿过陶罐,从里面团出个巴掌大小的椭圆形雪球,隔着半块手帕放在了梁绍烨的额头上,当作简易的冰袋。
剩下的半块手帕被她拿来浸过温水,一遍遍擦拭着男人的颈部和手心。
屋外风声呼啸,伴随着如浓墨般厚重的黑夜,压抑的让人几乎喘不上气。
宋晏宁机械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直到手累得抬不起来,才终于坐回到男人身边,想摸一摸他的体温是不是比之前稍微降下来了些。
但情况并没有任何的好转。
手心传来的温度,似乎比刚刚又高了不少。
她努力扬了扬嘴角,试图扯出一抹笑容,给自己打打气。
可是豆大的泪珠却顺着眼眶滑落,落在男人的脸上,很快消失不见。
“梁绍烨。”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既怕他听到,又怕他听不到。
“其实高珂说得没错。死我一个编辑,可能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没有任何的损失。”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要是“宋晏棠”死了,也不过是死了个冤鬼替身。
可是梁绍烨呢?
他如果因为救她而死,她又真的能心安理得地视而不见,做回宋晏宁吗?
答案显而易见。
她做不到。
今天在车里遭遇落石危机时,她虽然睡得迷迷糊糊,不太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
但惊天巨响过后,她再睁眼,却发现自己被男人牢牢护在怀里。
她茫然的表情被误解为害怕,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都没说。
但那双眼里翻滚着的情绪,却原原本本出卖了他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