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短短半个小时,吕爱玲已经听自家老伴横眉竖眼,把这句话用不同的语调讲了上百次。
梁元武是还没讲累,但她耳朵却听得要起茧子了。
再这么让他唠唠叨叨下去,恐怕她今晚做梦都得是这个声音。
“行了行了,你也歇歇吧。这么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不累吗?”
“不累!”
梁元武背着手,又在吕爱玲面前绕了几步,痛心疾首道:“你自己说说,两个人还没结婚,就已经住到一个房子里面去了。这让邻居看到了,要怎么想?”
“我都没脸进去坐!真怕别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没把儿子教育好,让他乱搞男女关系!”
吕爱玲叹了口气,说:“那你也不能就这么冷着脸走人,好歹得跟你儿子说说,早点把晏宁娶进门,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啊。”
“娶她进门?”
梁元武的嗓门瞬间高了几个度,“想都别想,没门儿!”
“我最多只会把孩子认下来,梁绍烨这混账东西要真打算娶她给我添堵,以后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正午的太阳毒辣的厉害,吕爱玲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又往树荫底下挪了挪。
顺便不忘叫梁元武小点声,别这么吱哩哇啦乱叫,吵的她脑瓜子嗡嗡疼。
虽然吕爱玲不清楚自家儿子和宋晏宁之前的种种过往,但如今见了真人,心里也算是大概明白过来——当年在西北和梁绍烨有过一段纠葛的人恐怕不是宋晏棠,而是这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宋晏宁。
所以在吕爱玲看来,两个孩子算是再续前缘,因缘际会下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至于梁元武这个刀枪不入的态度,她实在有些看不明白。
于是她开口问道:“元武,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和晏宁之前明明也没见过面,怎么就这么讨厌她?”
梁元武早有准备,立马掰着手指,认认真真地给吕爱玲细数了一堆宋晏宁的不是。
继承了资本家的衣钵,一脉相承的资本家女儿。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整天穿金戴银,花枝招展,吃不了一点苦的娇气包。
吕爱玲听得太阳穴又开始跳着疼,连忙伸手叫停了梁元武的喋喋不休。
“你说的这些,你儿子心里能不清楚吗?他能不知道自己娶一个这样的太太,会给自己的未来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要我说,你儿子现在也都过了三十岁,早就不是小孩子,是能独立思考,独立做决定的成年人。”
“既然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也别干涉太多,总拿晏宁的背景说事。”
“而且现在上面主张要区分企业家和资本家,报纸上都清清楚楚写着,这些港商是爱国企业家。你偏偏要唱反调,一口一个资本家的胡乱给人家划成分,这不是胡来吗?”
吕爱玲的本意是想劝劝梁元武放下心里的成见,没想到对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无可奈何地说:“爱玲,我刚刚跟你提到的这些,只是最表面的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个女人只是为了利用你儿子的职位便利,才故意招惹他呢?”
“故意?”吕爱玲扭头看他,脸上写满了不解,“她有什么好故意的?”
梁元武有条不紊地分析道:“你看啊,咱们儿子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想娶她。但是两个人到现在却迟迟没结婚,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和你没点头同意吗?我看未必,问题肯定出在宋晏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