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就算我们三个老到掉完了牙齿,也能坐在一起吃软掉的炸薯条。”
记忆里的明启笑得那样鲜活有生命力,与此时此刻静静躺在棺木里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晏宁闭了闭眼,将她买来的那束紫色鸢尾一并放在了桌子上。
二十二岁那年,她失去了自己的哥哥。
今年,她迎来了自己的三十岁生日。
在这一年,她失去了自己的弟弟。
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她慌乱的低下头,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背在脸上胡乱摸了两把。
不知道是谁告诉过她——不要在自己至亲之人的棺木前落泪,这样会让他们走的不安生。
很快,她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脸上的泪也被男人温热的手掌轻轻抚去。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逼迫自己把那些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统统憋回去。
不可以哭,宋晏宁。
不要让明启担心。
不要让他走的不安生。
她用力攥紧手心,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却远远不及她心里快要窒息的痛。
与二十二岁那年一样,她也是这样无措的站在宋明恩的棺木前。
只是这一次,有人陪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消化分担所有的情绪。
等到哭累了,她就和梁绍烨并肩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和他讲起了他们姐弟小时候的事情。
她明明很累,随时都能闭眼睡着。
但是大脑偏偏变得异常活跃,逼着她一刻不停地讲着那些没什么意思的琐事。
男人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认真聆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叙事方式。
直到后半夜,她再也强撑不住,靠在男人肩膀上勉强睡了一会儿。
原本平静的灵堂却在这时迎来了突然到访的何婉仪。
她身后还跟着挺着大肚子的黄宝仪。
一进门,何婉仪就指挥自己带来的那些下人,把桌上那些冷掉的垃圾食品统统扔掉。
随后,她又让人盖棺,吩咐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棺木尽快抬回老宅去。
“妈!妈您要做什么呀!”
宋晏宁飞奔上前,死死守在棺木前,不许那些男人盖上棺木。
何婉仪不理她,面上异常冷静,朝那几个年轻人呵道:“动手呀!我花钱请你们来起棺材的,你们还要看她的脸色吗?”
年轻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动手。
毕竟宋晏宁面前还站了个面色不愉的男人。
他虽孤身一人,但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无端让人不寒而栗。
见他们僵持在原地,何婉仪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宋晏宁骂道:“你难道打算让我儿子死了还不安宁吗?再晚点启程,他的棺木就会见太阳,永世不得轮回!”
后者疲惫至极,哑着嗓子道:“妈,回家停灵和在这里停灵没什么区别。您何必这样折腾呢?”
“当然有区别!”
何婉仪让陈妈把自己推进去些,恨恨道:“我要让我儿子到一个没有你的清净地方去,你害死我一个儿子还不够,现在把我最后一个孩子也害死了!”
“你怎么有脸在这里为他守灵?你是他什么人?他有亲爸,有亲妈,还有死去的亲哥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他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