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就找你二叔借了点钱,有啥大不了的?”江英华嘿嘿一笑,“过两天我就还给他。”
这时,李秀萍凑到丈夫耳边,三言两语说了下午江夏揍人的事。
江英华吃惊地看了儿子一眼,叹道:“你这臭小子,上哪儿练了几手拳脚,就忍不住那暴脾气了?都是一家人,你下那么重手干嘛?”
“爸!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老实太能忍了,所以才老被人欺负。”
江夏说起这个就来气,“二叔他们整你整得还少吗?他们有把你当过一家人吗?换了我,我早不认他们了!”
啪的一声,江英华的酒杯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他又发现自己无力辩驳。
儿子长大了,懂事了,有些话说得不无道理,可是,自己这多年养成的懦弱脾气,哪是说两句就能改的?
叹息着摇了摇头,江英华继续闷头喝酒吃菜。
“江老大在家吗?”屋外传来了一声问话。
江英华拖长嗓子应了一声,很快,一个身形瘦弱的小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打量了一眼江夏和刘婉若,转头问江英华:“江老大,我姐夫让我来问问,你到底答不答应?”
这人江夏认得,是村长罗永才的小舅子陈荣生,外号陈狗蛋,是个不折不扣的势利眼,仗势欺人惯了的二愣子。
他现在过来帮村长传话,看来应该是和租地有关了!江夏放下筷子,等着父亲回答。
“荣生啊,我下午在地里都跟你姐夫说清楚了,这块地是我的命根子,说什么也是不会租的,你回去吧。”
在原则性问题上,江英华态度还算坚决。
陈荣生眼珠子一转,脸色忽的一沉:“还是不租是吧?江老大啊,不是我多嘴啊,你看看你儿子刚刚大学毕业是吧,你该享福啦,还种什么地嘛,真是……”
这话说得倒让江夏有些难堪——虽说对方是想恭维两句说点好听的,但怎么听却怎么像是在说自己不中用。
“老子喜欢种地,怎么了?”出乎意料的是,江英华忽然狠狠地拍了把桌子,“你们爱种花就种你们的花去,凭什么非要我把地让出来?三天两头地上门来催,你们不烦老子还烦呢!”
一番话,难得的硬气,全然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不仅李秀萍母子为之惊呆,陈荣生竟一时也找不到话应对。
只有江英华自己知道原因,刚刚儿子的一番指责让他有些难堪,喝了点酒后,难免有些气血上头……
“你……”此时的陈荣生,感觉就跟下午听到江夏回敬时的江大富差不多,抬手指着江英华颤了两颤,“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给我等着!”
说罢,这狗腿子转身便走。江夏在身后气愤的一声“站住”,也没能叫住他。
“爸,现在该告诉我了吧,到底怎么回事?”江夏转头朝父亲问道。
江英华默不作声,倒是李秀萍开口了。
原来,一周前村里来了一位投资商人,说是想把大量闲置的土地租下来,搞一个花卉种植基地。
确实,村里很多人都已不再务农,有的出去打工,有的靠货运、做生意等法子发了家,许多土地都荒了。
村长罗永才为此本来挺无奈的,投资者的提议让他眼前一亮。
竹林村一大片平坦的土地,如果种满鲜花,没准还能成一道独特的景观,吸引来城里的游客呢,那可是一笔财源。
于是,按照投资者给出的价格,罗永才出面很快便将绝大部分的荒地给租了下来,但却在江英华这儿碰了钉子。
江家的那片地虽小,却恰好在规划中花卉基地种植园的中心地带,如果这片地拿不下来,花卉基地无论种得多漂亮,到头来在观赏性上也会大打折扣,罗永才也无法在投资商那里交差。
江英华的理由很简单,他要靠这片地吃饭养家。
他不指望那看似不菲的租金,在他看来,什么都比不上自己脚踏实地,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收获靠谱。
罗永才为此愁坏了脑袋,想着方地给江英华说好话,每天都派小舅子过来询问,扰得江家不胜其烦。
这两天,投资商那边催得紧,说是老板很快要过来考察,希望罗永才赶紧把地给租下来。
罗永才压力空前,催促江英华的时候明显要急迫得多,不知投资者给了他多少好处。
“他说让我识趣点,不然如果花卉基地开不成,他要让我地里颗粒无收。”
“陈狗蛋就更不是东西啦,威胁说要把你爸给废了,让他再没法种地……”
听着父母的这番倾诉,江夏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威逼利诱么?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为害乡里的家伙,到底有多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