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林望舒顾不上春天的寒气,随便裹了件长袍就钻进了刘星衍准备好的马车。
临行前,刘星衍为他准备了包袱,里面都是些吃食和路上有可能需要的小物件。林望舒心想,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报答姐姐!
“姐姐,谢谢你!”
“路上颠簸,林公子你又大病初愈,我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姐姐……”林望舒再无言他,和刘星衍挥了挥手后,就催促着马夫下山。
天亮时,林望舒回到了皇城。
入城后,林望舒第一次掀开马车帘子,此时城内的景象让他震惊、悔恨。
每户人家都挂着招魂幡和白灯笼,虽是生机盎然的季节,但城里却一片死气。
满大道的纸钱随着风洋洋洒洒的四处乱飞,时不时的就有抬棺人从马车经过。
每个人都透露着惊慌、疲惫、无措……
街上,没有任何一个老人……
林望舒回到周府,刚下马车就看到大门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奠”。
林望舒一晃,险些晕倒。
下人们见公子回来了,哭泣哽咽声连一片。
旺福闻讯跑来,抱着林望舒大腿,泣不成声:“公子……公子……老爷……老爷走了……”
林望舒被旺福搀到灵堂,跪拜,上香,烧纸钱……
他跪在火盆旁,静静的看着过来过往的亲朋好友悼念父亲,直到天色全黑,他仍是那么静静的跪着,任谁搀扶,不起身,也不哭不闹,只是静静的说想多陪陪父亲。
过了今晚,他就该尽去做他应该做的事了。
他将下人们都打发了,只留旺福在旁。
林望舒哑着嗓子,轻声问道:“旺福,父亲……父亲走的时候痛苦么?”
“老爷发烧烧了三天人就没了,在睡梦中走的,走的时候唤了声夫人的名字……表情很安详……”
“怎么没见小若弟弟?”林望舒虽已知晓答案,但是还不死心。
他不知道在严阳的计划中,小若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二公子,不!小若这个脏了心肺的东西,他,他竟然勾结申国的人来给公子你下套!小若他娘竟然是申国的!他们这些蛮子真是不折手段!心都让狗吃了!害了咱们辰国这么多人!老爷,张管家,王婶婶……好多人,好多人,他们,他们都没了……”旺福边骂,边哭。
“不怪别人……都怪我,是我害了父亲,是我害了他们……”
要是自己不胡思乱想,自己不任性,即使别人再设圈套,也是白费心机!
该死的其实是自己!
不能等到天亮了!
他得立马进宫,尽快和溪枫哥成婚!
想到这,林望舒传来在周府照应的宫里人,即刻准备进宫。
进宫后,林望舒看着原本儒雅如玉的溪枫哥此时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憔悴的整个人都变了模样。
只有在看到他时,眼神仍如从前那般温暖。
“溪枫哥,对不起……我害了这么多人,父亲被我害死了……我……对不起……”不知为何,林望舒此时的心突然崩塌。
他的委屈,他的惊慌,他的懊悔,一涌而出,一直吊着的那口气也一泻千里,灰败的像是快要枯萎、消亡。
叶溪枫轻揽林望舒入怀,手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 “林儿,没事,不怪你……这不怪你…….”
叶溪枫其实自私的不想让林儿回来。
他在外面,至少还能活着。
回来了,命也就等同没了。
辰国的兴衰由他叶溪枫担着就行,为什么要枉送林儿的性命?
想通这点,叶溪枫在已知晓林儿下落的情况下,把派出的人马又都调了回来,只是安插了几个亲信以保林儿的周全。
他知道林儿喜欢上的是申国十五皇子。他虽不舍、心痛,但至少林儿能继续活着。只要林儿幸福,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现在,林儿回来了,严阳负了林儿。那么叶溪枫就要用他自己的方法护着他的林儿。
“溪枫哥,我们成婚吧!”
叶溪枫知道林望舒是被形势所迫,但是此刻他想自私一次。
“好。”
三日后,林望舒成为了辰国的皇后,辰国虽仍处灾难,但百姓坚信周家的omega会给他们辰国带来祥瑞。
大婚当日,满城的白灯笼换成了艳红。辰国在两个月内首次现出一丝生机,百姓们也仿佛看到了希望。
大婚虽一切从简,但是在经过一系列必不可少的仪式流程后,天色早已漆黑。叶溪枫和林望舒并坐在寝殿的床榻上,彼此都没有说话。
林望舒失神的看着摇曳的烛火,叶溪枫盯着鞋尖若有所思。
气氛有一丝不可名状的尴尬。
旺福端着铜盆,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一看二人这副场景,打趣道:“你二位是准备坐到天亮?我虽年纪小,但是也听说过洞房花烛夜是需要做点什么的,难道就是这么“坐”么?”
“咳…”叶溪枫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林望舒脸色红了一片,轻声骂道:“你这小厮真是越发的没羞没躁,太没体统!溪枫哥现在是皇帝,你还般没大没小!我看真得让管事嬷嬷好好掌掌你的嘴!”
旺福把洗漱的物品一一准备妥当,有恃无恐,“好好好!掌我嘴,掌我嘴。那您二位准备什么时候休息啊?正事要紧!”
这会被旺福这么一闹,刚才那会的尴尬气氛全然消失。
叶溪枫嘴角噙着笑,说:“你这臭小子也累了一天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旺福满目感恩,陛下当真是个贴心的良配!
公子嫁对人了!
“那奴才先退下了~你们也快点哈!”说完,旺福一边“嘿嘿嘿”一边退出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