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承沣无奈之下只好将喝断片的年歌带回了自己家。 然而,女孩的酒品实在称不上好,从合上门那刻,她就开始发作了—— 两人还立在玄关,年歌就抱住男人不撒手:“呜呜呜纪老师,我怎么这么惨啊呜呜呜……” 女孩紧锢着他的腰,滚烫的眼泪自他锁骨往下滑,纪承沣冷着脸试图将她扒开,无果。 此时,年歌又开口叫嚣:“纪承沣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不是伟大的人民教师,讲起道理来让人哑口无言吗?” 纪承沣:“……你喝醉了,松开。” “我不!”年歌起了逆反心理,反而搂得更紧。 至此,纪承沣彻底放弃对一个醉鬼绅士。 他叹气,强制掰开女孩的手,直接将她抗上肩,预备扔去床上。 不料这一举动大大刺激了年歌。 她剧烈挣扎,并开始嚎啕大哭:“你是谁?快放开我,否则我朋友立刻就会报警!” 纪承沣只当她耍酒疯,没理。 年歌的哭声却忽然消弱,语气也夹杂着哀求:“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卖艺不卖身,世上美女千千万,你为什么就要盯着我不放呜呜……” 闻言,男人脚步蓦地一顿,舒展的眉宇再度蹙起。 他大步到床边,将女孩放下严肃询问:“年歌,你平常在做什么,谁逼迫你卖身了?” “我……”女孩满面梨花带雨,一双杏眼满是雾气望着他欲言又止。 纪承沣正欲换个委婉点的方式打探,女孩却忽然破涕为笑,笑得直让他发憷。 “年歌你——” “我咬死你!”不等男人再开口,年歌就往前一扑咬住了他的肩头。 …… …… 刺痛袭来,纪承沣拿出了毕生所有风度才没有将年歌扔出去。 “年歌,”他郑重其事喊她名字,“你下学期最好别选我的课。” 诶? 醉醺醺的年歌忽然发觉不对劲,她渐渐松开利齿,努力将双目对焦。 男人的脸有些模糊,年歌歪着脖子疑惑道:“纪承沣,怎么是你?要潜规则我的人是你?” 闻言,纪承沣黑脸掏出手机,开始录音。 他定定看着女孩说:“年歌,我只当你醉了,为免你明天赖账,从现在起,我们所有的对话都将录音。现在,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人强迫你卖身,又是谁说要潜规则你?” 年歌抱头呜咽:“我、我也不知道啊……” 纪承沣基本确定了: 没有谁要潜自己的学生,她恐怕是喝醉之后表演欲变得更强,借此发疯罢了。 他不再理会年歌的任何动作,冷眼旁观她满屋撒丫子,当然,他顺道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功能。 年歌一会和金鱼聊天,一会抱着电视机痛哭,一会拿着扫帚唱歌……可以说给他展示了十八般武艺。 后来,纪承沣看都懒得看她,索性将自己锁在了书房看书。 直到后半夜,外面才忽然消停,他开门出去到处没找见人心中一紧。 却听卫生间传来抽水声,他寻声过去,才发现女孩正辛苦抱着马桶在吐。 纪承沣叹气,走到她身边蹲下,然后抬手轻拍她背脊。 年歌再抬头时,脑子比方才断片要好那么一点点,至少她能看清纪承沣的脸了。 “纪老师……谢谢你今晚陪我哦。”她呢喃这么一句就栽倒昏睡过去。 被折腾一夜的纪承沣蓦地怔住,他垂眸打量年歌,这个他执教生涯中最无法无天的学生。 醉酒后的她失去了平日里的古灵精怪,脸上的泪痕让人觉得格格不入,纪承沣没少见她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 大概,她是真遇见了伤心事。 * 年歌再醒过来时,已是次日晌午时分,宿醉令她头疼欲裂,口干舌燥。 她好容易支起身子下地去接水,走到门口时却整个愣住。 这这这……这好像不是她家啊?! 极简的装潢,柜子上各色各样的无人机模型,巨大的玻璃鱼缸,年歌称不上熟悉,却也似曾相识。 脑子不够清醒,她没有瞬间回忆起,倒是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闻起来臭烘烘的,满是酒味,确认没被脱过之后,她长舒一口气。 “年年!” 正是此时,陈梦诗出现在客厅内。 她急急跑到年歌面前,抱住她双臂道:“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有没有事,昨晚我睡得早,早上听说你给整个寝室的人都打了一遍电话,我真是吓死了!” ??? “我给全寝室的人都打了电话?”年歌完全在状况外,“梦梦,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是哪儿?!” 她的心完全被震惊所占据,忽略了陈梦诗过激的情绪。 却见陈梦诗脸上担忧的表情瞬间收敛,定定看着她道:“这是纪老师家,年年,难道你不记得自己怎么过来的了?” …………?! 年歌眼睛猛地瞪圆,惊讶得连嘴都微微张开,难怪她觉得周遭环境熟悉,原来是纪承沣家里。 “卧槽!”她忍不住爆粗,然后攥着裙子左右张望,“我想起来了,昨晚心情不好我就喝了点酒,但我是在自己家喝的啊!” 怎么喝完就跑到纪承沣家里了呢??? 想着她又觉得不对,话锋一转反问:“不过,梦梦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陈梦诗娓娓道来:“有些担心你的情况就过来了,没想到在电梯口遇见了纪老师。他好像记得我们是同学,就问我是不是来找你的,点头后,他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顿了顿,她又说:“年年,你还记得昨晚究竟怎么回事吗?” “梦梦,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记得吗?”年歌抱头蹲地碎碎念,“完了完了……我肯定又在纪承沣面前出丑了!” 她使劲按了按太阳穴,企图抓住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最后却一无所获。 “梦梦,”年歌抬头问室友,“先前我们喝过酒,我醉后酒品怎么样啊?” 陈梦诗:“唔,也就抱着电视机聊了一晚上天吧。” …… 年歌放弃了回忆,起身拉起室友就往外跑:“算了梦梦,你带我家的备用钥匙了吧?我们还是先溜吧,不然纪承沣回来我可能要自杀!” 陈梦诗任由她拉着走,换鞋的时候却目光一顿。 她发现,纪老师家里不止一双年歌的鞋子,那双凉鞋是她和年歌逛街时看着她买的。 年歌一心只想着逃跑,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她趿上自己的兔耳朵拖鞋就拉着室友溜了。 虽说家里和纪承沣就一楼之隔,但当大门合上时,内心的安全感还是油然而生。 陈梦诗特意过来看自己,这令年歌非常感动,她决定请对方吃大餐。 意外地,对方没有拒绝。 两人前些天就约定的“散伙饭”便在今天得以实现,当然,是以豪华外卖形式在年歌的租房里进行。 一如从前,整餐饭间都是年歌在叽叽呱呱的聊天,她将自己在指尖平台遭受的不公平通通都不设防的告诉了室友。 或许是否太过震惊,陈梦诗比从前更沉默,她不擅长安慰人,最后只是抱了抱年歌。 她说:“年年,你做得很对,咱们大四好好找工作也能养活自己的!” 虽然是千篇一律的话,但年歌还是感激的拥抱陈梦诗,为了表达感谢,她最后还打车将陈梦诗送到了车站。 学期已经结束,室友要回家了。 送走陈梦诗,年歌在回程的路上忽然又沮丧起来。 原本,她是打算在学校多留一个月做直播,毕竟回家后父母在不如一个人自由。可现在看来,她或许要提前回家了。 一路上,年歌都在整理自己的情绪。 她不停宽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就算她真的要退圈,也得将网上的谣言先解决掉。 只是,怎么证明是个问题。 年歌想通之后,便又为自己即将发言的微博措辞。 她的心思都被这件事占据,这导致纪星言的未接来电被她忽视了整个下午。 直到傍晚,年歌拿起手机点外卖,她才想起,因为陈梦诗和自己有意逃避直播的事,她下午暂时没回学弟的电话。 内疚涌上心头,她立刻给对方回了电话过去。 “年年!”纪星言几乎秒接,“你再不回我电话,我就要报警了!” 年歌心虚地回:“哈哈哈哪有这么夸张,我就消失了一天而已嘛。” 那端,纪星言顿了顿,关切的道:“学姐,昨晚电话里你醉得很厉害。还有,网上的事我都看见了,你没事吧?” 年歌:“……我昨晚也给你打了电话吗?” 她现在真的想自爆狗头。 “嗯。”纪星言的声音起伏并不大,略为一顿,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学姐,最近有很多平台找我签约,你还记得吧?” “知道!”年歌真诚的道,“言言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决定签哪家了吗?我是真心为你高兴!” 纪星言当然不会怀疑年歌的真心。 他笑了笑,说:“学姐,我觉得玩味TV不错,” 年歌:“玩味TV啊?上升期直播平台,的确不错,他们现在没有什么超一线主播,你过去了应该会比较受捧。” 为了缓和气氛,她还加了句:“言言你很聪明,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嘛!” 纪星言感觉女孩的声音挺平静的,便将那个不知好坏的消息告诉她:“嗯呐,不过学姐,那边的一位股东让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年歌:“嗯?” 纪星言:“他们说如果你能把这次的开挂风波翻篇,想把你也挖过去诶。” “啥?!”年歌十分震惊,“他们要挖我?付违约金的那种吗?” 也不怪她这么惊讶,实在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 年歌现在可谓声名狼藉,且不说开挂最难自证,就算她自证成功,那也留有黑历史在。 再加上老东家指尖平台现在要搞她,就算她不是一线主播,到时候违约金肯定也不会低。 挖一个有开挂嫌疑的主播过去,还得支付高额违约金,在她身价不稳定的时候是极不划算的,所以这段时间原本几个想挖她的大平台都放弃了。 纪星言理解她的惊讶,笃定地回答:“当然了,昨天他们的股东兼经理亲口和我说的。学姐,我觉得指尖平台真的很过分,就算玩味TV最后没挖你过去,这件事咱也不能就这么搁着啊!你又没开挂,不能被平白泼了脏水!咱们联合发个声明吧,我来替你证明!” 年歌沉吟,仔细考虑着玩味TV的邀请。 良久,连纪星言都沉不住气提醒她最好抓住这个机会时,她终于开口了。 “言言!”她说,“这个机会我当然要,但你能不能把那位经理的联系方式给我?有些细节我想和他本人商量!” 纪星言当然不会拒绝。 当晚,直播圈被一条消息轰炸: 近日被“石锤”开挂的吃鸡主播年歌,要于三日后在线下网咖现场直播,她声称将还原动图的游戏操作、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