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桑窈转了转眼珠,然后盯着远处的九星堂牌匾微微蹙眉,真的回来了?
“我们回来的路上有没有……”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了,像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
但聂则粼却读懂了她的意思,自然的接道:“没有啊,我们很顺利的越过了毒瘴,躲过了巡逻的弟子,然后回来了啊!而且也没有被伯伯他们发现。”
歪了歪头,她不确定的道:“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而且咱俩不是一起回来的吗?路上发生什么事你能不知道?”聂则粼眨眨眼,无辜的说道。
闻言,聂桑窈点点头,总算是放下心来,“也是。”
可能是她最近没睡好,想多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便过的飞快,仿佛一眨眼便来到了逐鹿大比的那天。
而这期间,她又偷偷溜出去了几次,认识一群好朋友不说,武功也越发精进,万蛊寨少主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长老们甚至都有过直接将寨主之位传给她的念头。
反正也没人能赢的过她,这个位置早晚都是她的不是?
还不如直接给她,省时又省力,多好啊。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还是要按照正规流程来走的。
聂桑窈很轻松的就以六门考核门门满分的成绩,取得了逐鹿大比的第一名,在成人礼那天坐上了寨主的宝座。
坐在最高的主位上,她看了看一众弟子低下的头,又看向长辈们一脸欣慰的表情,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怅然。
她本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奥,对,少了点竞争的快乐。
于是,她又看向人群里恭敬行礼的堂弟。
他本来应该要按照二叔的意愿和她竞争来的,但是没想到他宁愿忤逆自己的父亲,也不愿意让他们姐弟二人分道扬镳,直接拒绝参加。
不过他参加了也没用,反正又打不过她。
想到这儿,聂桑窈勾了勾唇角。
她的成人礼盛大而热闹,求亲而来的青年们几乎踏破了门槛。
穿梭在银光里,聂桑窈一路看过各式各样的银冠,总觉得没有一个符合自己的心意。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似有所感的转过头。
只见一个生的唇红齿白,笑的邪魅风流的少年郎站在那儿,手里捧着一顶蝴蝶银冠,各色的宝石镶嵌其间,珠光宝气,却并不晓得庸俗,反而有种华贵的美。
她笑了,“无心。”
无心捧着银冠,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郑重的将银冠捧到她面前,认真道:“听说万蛊寨男子要向姑娘表明爱意,须得奉上亲手打造的银冠,只有足够漂亮的银冠才能赢得姑娘的倾慕……”
“不知你觉得,这顶冠漂不漂亮?”
你喜不喜欢我?
她伸手,轻轻触了触上面那栩栩若生,振翅欲飞的银蝶,缓缓笑道:
“人好看,打的冠自然也漂亮。”
嗯,喜欢的。
无心唇边的笑意无限扩大,温柔似水的眸光里爱意翻涌,“我也喜欢你。”
……
之后的事情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他们在萧瑟等一众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成了亲,拜了堂,然后……
撇下了一切事务一起云游四海。
苍山雪,洱海月,去昆仑之巅沐浴黎明之光,去沧海绝境拜访仙人……
茫茫雪原,巍巍高山,无处不有他们的足迹。
两个人玩儿够了,便拉上一群好友一起继续行走。
他们得悟剑仙,游历红尘,少年时的情谊经久不散。
这一切美好的像是个梦。
……梦?
她又开始发起了呆,可头脑中却掀起了一股风暴。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窈窈吾妻,怎么了?”
无心出现在她面前,神色关切的看向她,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轻柔的摩挲着,怜惜非常。
“你是不是不舒服?”
闻言,聂桑窈抬起头,目光却不自觉的看着无心那依旧锃亮的头,突然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记得她不是很讨厌和尚来着吗?为什么会容忍他一直没有蓄发呢?
——可是,她又为什么会讨厌和尚呢?
“窈窈,快来吃烤鱼!香喷喷的,可好吃啦!”
聂则粼坐在不远处,举着烤鱼冲她招呼道。
“桑窈,别和无心腻歪啦!雷无桀都快把烤鱼吃完了!”叶若依冲她挥了挥手臂,笑的温温柔柔的。
“窈窈,快来啊!”
“窈窈,一会儿吃完和我过招。”
“窈窈……”
“窈窈……”
“窈窈……”
越来越多熟悉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们站在光下,冲她不断的招手,笑意盈盈的让她过去。
身旁的无心拉住她的手臂,温柔的劝道:“窈窈,和我走吧~”
聂桑窈神色恍惚的站在原地,“和你走?”
“是啊~和我留在这儿吧……”
无心出现在她的身后,对着她的耳朵吐气如兰。
“你看,这儿多美好啊!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你的愿望将会在这儿得到一一实现,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留在这儿吧~”
“留在这儿吧~”
所有熟悉的面孔一齐围了过来,脸上带着相同的温和与宠溺,各色的声线里温柔中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
留在这儿吧……
这是一个没有痛苦和失望的地方。
心底有个声音如此说道。
聂桑窈目光迷离,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向往与期盼,“我要什么都会有吗?”
见她心动,“无心”笑的更加妖媚,“当然,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真的……吗!”
“无心”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没入自己身体的断山河,“怎、怎么可能!”
她怎么没有被迷惑!
“你要想清楚,一旦离开这里,你就会再次回到之前的境地!武功尽废,与寨主之位失之交臂,命不久矣,甚至没有自由!”
“你真的不想留在这儿吗?这儿……”
没等他说完,下一秒,人头落地。
聂桑窈看着那颗长着熟悉人脸的头颅滚落,神色冷然的抖抖断山河,“你的话,未免太多。”
然后,她又提起刀将所有“人”杀了个干净。
一地碎尸和鲜血里,只她一人身着红袍挺立。
最后一个人头落地时,她突然一阵恍惚,而等意识重归清明之时,面前场景再次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