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胡同里没有其它行人,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胡同里只有二奶奶一个人在行走。
她走的很快,脚步很轻,此刻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二奶奶轻缓的脚步声。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尤其是像二奶奶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走在这样的地方,心里自然是感觉到惊慌不安的。
这异样的安静,往往随时潜伏着危机。
但二奶奶现在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些上面,她沉浸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中,对自己身处的环境丝毫没有提防。
她不知道,危机,也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就在二奶奶神游般穿行在街市的大路上,胡同里时,早就有两个浪迹京城的混混看上了她。
这两个混混,是弟兄俩,也是典型的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干些苟且勾当以混日子的人。
这兄弟俩平常混迹于赌场,风月场,靠给人跑腿,干些零杂活来挣一些客人的赏钱过日子。
为了酒足饭饱,这俩人又难免在这京城里干些偷鸡摸狗、为虎作伥的勾当,可谓是京城里的二害。
但又因为他们弟兄俩年轻,头脑活络,跑腿办事快,赌场,风月场上支使他们办事的人,对二人的办事效率还是极为认可的。
大家也都不清楚这哥俩姓甚名谁,称呼到他俩时,都是直接唤做山猫甲,山猫乙。
这哥俩这日又在京城街头瞎逛,二人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闲着,他们四处留意着,看看有没有可下手的目标。
这时,他们就看到了衣着鲜艳,打扮富贵的二奶奶。
二人看到二奶奶独自一人行走在路上,神色忧郁,不像是风月楼里出来买脂粉的红楼女子或者谁家的丫鬟,丫鬟他们见的多了,有这等姿色和穿着的丫鬟,应该还不多见。
这山猫二兄弟就断定,这肯定是哪家的大小姐或太太。
看她走路神态恍惚,只是毫无目标和方向的朝前走着,二人就断定,这位美人现在有心事烦扰。
这是一个极好的下手对象。
二兄弟因为有了目标而兴奋,他俩就一直悄悄的跟在二奶奶身后,等待着时机准备下手。
直到二奶奶独自一人走进了那条僻静的死胡同。
这弟兄俩这时,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似的,说着不三不四的话围了上去。
那山猫甲是哥哥,平日里在风月场就喜欢对那些姐姐妹妹们动手动脚揩揩油的,此刻看到眼前有这么一个美人尤物在,哪里还忍得住了?
山猫甲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泥污的手指朝着二奶奶的脸上摸去。
山猫乙见哥哥这样,他也没有闲着,一只脏手在二奶奶身上抓来抓去。
二奶奶正在胡同里走,哪曾想平地里突然冒出来两个不速之客,且不容分的在她脸上身上一阵乱摸乱抓,那山猫甲把脸凑过来,嘴巴里冒出的龌龊气味差点没让二奶奶晕倒过去。
二奶奶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她又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就顾不得形象的双手乱推,一边推一边大喊救命。二奶奶的手刚将一个推开了去,另外一个又扑上来抱住了她。而那张男人的臭嘴,似乎一直在她脸上徘徊。
就这样周旋了一会儿,二奶奶被二人推搡的快没了力气,这时,又不知是谁的手摸上了她的脸。
她心头一紧,屈辱的泪水流进脖颈里。
她就算是死,也不能再承受这样的屈辱。
打定了主意,二奶奶再一次推开二人,朝着胡同前面的一道墙望去。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但有力的声音传来:“住手!”
这种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又是那么快速的传到了二奶奶的耳中。当她听到这种声音,她反抗的那只手再也无力,顷刻间,二奶奶感觉自己心底的那股气,瞬间也消散不见。
二奶奶一头栽了下去,她瘫软在地上。
山猫二人一看,来的人他俩认识,正是跟他俩一样,也是经常混迹于赌场风月场的人,但这个人跟他弟兄俩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个人有钱,又大方。
平日里对待像他们兄弟俩这样的人,这个人施以恩惠,对他们颇为照顾有加。
因此,他很快就在如同他们这样的人当中,树立起威信来,大家都叫他科兄。
这位喊住手的来人,正是三爷身边的服侍小子,苏大人送给三爷的金科。
金科这日在房家无事,就到处转悠。转悠一时,便没了兴致,就偷偷溜出房家大门,到外面街市上瞎逛。
在这隔壁胡同,他听到有女人的喊叫声,就循着声音往这边找来。不曾想一眼看到的,便是这山猫二兄弟围着一个身段曼妙的娇弱女子,上下其手。
金科便立即大喊了一声,他当时心想,这样的好事岂能让这俩人独占?
没想到他刚一大喊,那个女子便晕倒过去。
山猫甲见是金科,他喊道:“原来是科兄,科兄你来的可是正好,有好事兄弟们当然忘不了你。”
他随手一指躺在地上的二奶奶,面目嬉笑着说:“这下办事更方便。”
说完,一声狞笑。
金科并没有理会他,他走到那个女子旁边站住,弯下身来查看她的脸。
借着街边闪过来的微弱灯光,金科只看了一眼,他就惊呼道:“怎么是她?”
山猫兄弟俩听见金科如此惊呼,连忙凑过来问:“怎么?金科兄认得这个美人?”
“这是房家二奶奶,不过,她怎么一人到了这种地方?”
那山猫弟兄俩混迹京城,对于制瓷世家的房家,还是有所耳闻的。
听到金科说是房家的二奶奶,二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金科暗暗想了一会,对旁边呆立,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正等着他来吩咐如何去做的兄弟俩说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要对外人讲,谁胆敢泄露出半个字去,小心你们的狗命。”
金科低头看了一眼依然躺在地上,还没清醒过来的二奶奶,他又对二人说道:“快背起她,送到房家去。”
山猫兄弟俩因为刚才对二奶奶百般纠缠,这会正忐忑不安,听到金科吩咐他们背起二奶奶并送到房家,二人因为惧怕早已六神无主。
但听到这样的吩咐,二人还是不敢照着去做。
他们俩可不想就这样跟着金科到房家去。那房家二爷要是听说了二奶奶的遭遇,不把他们两个生吞活剥了才怪。
既然事情做下了,趁着现在还没有被房家人发现,二人打定了主意要逃跑。
只有逃跑,逃离京城。
二人本就是无根野草草莽之辈,大风吹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落户。在这京城的混迹日子,虽然舒坦,但现在确定是待不下去了。
二人闯下这么大的祸害,他俩自是明白,这京城绝非是久留之地了。
逃跑,是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