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赤贫,又无权无势,到哪里去攀取好人家呢?但凡有好人家,像侄女这样的身份嫁过去,不是做小就是为奴,哪里还有福份可享?
这位叔叔毕竟是善良之人,不忍心自己的侄女早早跳进火坑。
无奈又没有其他办法,来消解家中贪财夫人的催促,只得采取拖延大法。一日日拖下去,能拖一日便是一日,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直到那日,这位善良的叔叔又带着侄女,在大街上四处闲走,被正在寻人的金科看到。
金科看到小姑娘低眉顺眼,俊俏秀气,便上前和叔叔搭讪。
得知其意,金科顿时心花怒放,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拍着叔叔的肩膀说道:“你今天遇到我,真是你们修来的福分!我这里正是要找一个好姑娘,单等着把她送到富贵窝里去呢。这真是天作之合,你将侄女交给我,我肯定给她寻个好人家,你就安心的让她去享这份福吧。”
当下,金科便将几锭银子交到了那位叔叔手上。见这小姑娘长得的确喜人,金科料定,那苏大人必定欢喜。欣喜之下,他便从怀中又摸出一些碎银子来,递给那位叔叔:“拿去,你就放心回家去吧。”
那舒月,虽年纪尚小,从小寄人篱下。在婶婶的挤兑下,少吃少穿,打打骂骂中长到这么大。她心里早就清楚,叔叔虽然疼爱自己,可怜自己,想让自己多在家里停留几年。但那里终究不是自己的长留之地。
自己就如那蒲公英,风一吹,便四处飞散。飞到哪里,落下去,便是家。哪怕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哪怕是辽阔无边的茫茫大海。舒月小小年纪,便早已练就一种淡然处之的态度。
舒月不想叔叔为难。更何况,叔叔和婶婶将她养到这么大,她已经心存感激。
如今,能凭自己的一躯之力,还能为他们换回一些银子来。舒月小小的心里,倒也知足了。她微笑着和叔叔告别。叔叔低着头用手背抹着泪,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抹着眼睛。
舒月头也不回的跟着金科走了。她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再看。她怕看到叔叔,看到他一直低着头抹着眼里的泪,她怕自己一时不忍心,又将这份决绝拖得很长很长。
金科把舒月带到了三房院。
三爷和三奶奶见了,都十分满意。免不了又给金科几许奖赏。
“给这位舒姑娘置办几身漂亮衣服,明天精心打扮一下,苏大人看见了肯定喜欢。”三奶奶看着舒月,笑着说道。
金科得令,便领着舒月出去了。将她安置妥当,但等着明日一顶轿子,又送到苏府上去。
眼看着棘手的事情一项项落地,一件件劳心的事情也都已经解决掉,三奶奶的心,便又不安分起来。
如今,自从关如玉被三爷娶到三房院来,三爷倒是明显的不待见她了。
三奶奶也明白,三爷一向如此,他以前就对自己冷落忽视的,即便她打扮的如花似玉,光艳照人的站在他面前,三爷也只会视而不见,连一句让女人开心的赞美话和暖心话也没有。甚至更过分的时候,三爷还会取笑她,打击她一番。
曾经,三奶奶也因此痛哭过,伤心难过,徘徊忧伤。但后来这一切,都因为白大夫而消解,三奶奶也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不适并非是三爷强加给自己,而是自己深陷在自我否定的执念里。
即便三爷冷落如此,但似乎他只是忽视三奶奶的心,却从来不曾忽视过她的身体。
三爷一如既往的沉迷她的身体,这也是让三奶奶心里得到一丝慰藉的地方。
自从关如玉来到三房院,三奶奶便真切感受到三爷的变化,他多日,甚至连续都在关如玉屋子里过夜,留给她无数个漫漫长夜独自面对。
三奶奶怎能忍得下这蚀骨之痛?
想当初,关如玉还没有来,她便已和白大夫两心相许,暗结情愫。为了遮人耳目,更为方便幽会,白大夫在这京城中又置办了私宅一处。
白大夫孤身一人,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济世堂,空闲下来,他便在这私宅中静神养心。
三房院不断的有棘手事情,三奶奶已经多日未曾去见白大夫了。这一日,她收拾妥当,置办一新,又急急的出门去。
春晓离去,三奶奶身边现在并没有其它丫鬟,出外购置的事情三奶奶倒是乐得自己去做。
这一次,她出外并不是去购置什么,而是急急的赶向那处私宅中。
可趁巧,白大夫没有外出,正在那处私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