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也没有节制,没有限度,甚至没有底线的无节操去奉迎皇上,皇上想什么,皇上想做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揣度到,并满足他。
皇上在苏大人那里,获取到的都是满足,都是开心,都是惊喜。
就凭借着这一点,苏大人获得了皇上的依赖和信任。因为在他那里,皇上能找到更多的安心和开心。
长久以来的依赖和信任,就变成一种盛宠,这种感觉就像毒瘾一样,戒也戒不掉。
尽管以令公为首的群臣们看不惯,不断的有人在皇上跟前劝谏,抨击苏大人,但分分合合之中,闪离又亲密的无限拉扯中,皇上最终还是不能没有了苏大人。
在令公那些群臣们看来,苏大人蛊惑着皇上微服私访,在闹市中流连忘返,甚至在那些老臣们谈之色变的烟花柳巷之地寻花问柳,夜不归宿。
皇上这些出格的行为,在他们看来都是太过惊世骇俗,危害大于天的举动了。
皇上之所以敢这么做,皇上之所以这么恣意妄为,他们将责任的矛头一律对准了,整天对皇上极尽蛊惑,左右逢迎溜须拍马的苏大人。
他们认为,苏大人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置皇上健康安危于不顾,置国家社稷于不顾,置朝廷于不顾,单单就是因为苏大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苏大人仗着皇上对自己的恩宠,以此来获取名与利,中饱私囊,满足私欲,这是一种大不敬行为。
而苏大人那边,长期伺候在皇上左右,又因为掌管着为皇上收集奇珍异宝的造办处,在形势上就占据了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不但爱美人,更爱来自天南海北的奇珍异宝,甚至,他爱宝物多过爱美人。
每当苏大人在哪里收集网罗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宝物,奇特之物,拿来给他开眼时,皇上总会兴奋异常,他两眼放光,一遍遍抚摸着那些宝物,眼睛里充满着无限的赞赏和爱怜之意。
虽然,皇上对那些宝物的兴趣热度可能也就是一段时间,有时甚至就是几天时间,那些当初他第一眼看到就惊喜莫名的奇珍异宝,很大一部分的归宿,都被造办处归置到了藏宝库中。
但皇上却是对初见宝物的那种欣喜感, 那种兴奋感,却是念念不忘,却是沉浸至深。
于是,造办处不断的在全国各地打听宝物,收集宝物,甚至有些奇特的人,奇特的事,但凡听起来不符常规,跳脱想象的人和物,都在造办处的收集目标之内。
正是担负着满足皇上如此心瘾的重担,苏大人的造办处是不可或缺的,苏大人在皇上那里,更是不可或缺的。
令公虽然有些刚正不善变通,但他做事行的正,又处处为公为朝廷,深得一些正派群臣的景仰。
皇上虽然觉得跟他在一起有些处处舒展不开,但他也非常明白,朝廷中更不能缺了令一夫这样的人。
苏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在朝中也拉拢了一帮,与他有相同气味和认知的大臣们。
有些大臣,刚开始自然也是站在令一夫那边的,最初,他们对苏大人也是不屑,甚至有些鄙夷,但苏大人有的是办法。
他在最不缺银子的造办处当差,每年,皇上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大笔一挥就拨出一笔巨款以供造办处每年的出外寻宝费用。
这笔费用,主管人就是苏大人。大笔银子在他手上,他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别的地方,皇上拨出去的银子,可能还要让它产生一些回报。而苏大人手上的这笔银子,只够造办处寻宝人的花费而已。
这是让很多身在清水衙门,干着累死人的活,操着操不完的心,每月靠着微薄俸禄,尚不能让家中老小衣食无忧的大臣们艳羡不已。
苏大人看到了他们的眼红,也看到了他们内心的饥渴。他是谁?他连皇上的心思都能摸得门清,他连皇上的所想所求,都看的真真切切,更何况是你们?
于是,苏大人便将眼光放在了紧跟在令公后面,对令公言听计从的大臣朱厚时身上。
这个朱大臣,按理说也在朝廷中担当着要职,也是朝堂之上经常向皇上面谏的大臣,却是和令一夫一样,都是循规蹈矩,不懂变通,更不迎和巴结的正直人士。
朱大臣的俸禄,养着他的一大家子人。所谓一大家子,也就是指他和夫人的一家人,还有他夫人的妹妹一家人,弟弟一家人,另外,还有他自己的妹妹一家人。
一家人加上奴仆按照最少设置来算,怎么也有七八口人,也就是说,朱大臣一个人的俸禄,要养着几十号人的吃喝拉撒,日常所用。
这赶上好年景还凑合,朱大臣省吃俭用,把俸禄全部拿回家一一指派到其它用场上,这日子也还能凑合过的去。
但换了差的年景,就像今年,南方一路几个大城遭遇暴雨灾害,生灵涂炭,良田被淹,收成无望,这样的年景,国库里都没有富余的银子,能按时将俸禄发下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去计较发了几文几两?
大河里没水,小河里干涸,朱大臣一家的年景过的是凄凄惨惨戚戚。
偏偏朱大臣又不像别人,年景不好的时候,就动起了歪心思活心思,也甭管是什么样的心思吧,初衷都是为了顾得上一家老小不挨饿不受冻,能够活下去。
这样一想,似乎又是能够理解并原谅的。
但朱大臣偏偏不是这样的人,他每月底,领回家的俸禄是少的可怜,就是这可怜的一些银子,朱大臣也舍不得给自己留下一点零花钱,全部交给了自己的老婆沈夫人。
这位沈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且看她仗着自己的丈夫在朝中做官,也不管自己家收入如何,能不能担负的起,便把自己娘家的人一并归拢到自己的大家中来,就可以看的出,这个沈夫人是个爱操心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