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皇上就是他的得力武器,也是他与人争斗时,拿出的最有效的武器。
如今,他又想带上皇上一起下江南,皇上和他相处一二月之后,又将变成什么样子?
令一夫固然相信皇上,并不会轻易的被他人所左右,但他心里清楚,苏大人这个人,更是不能轻视的一个人。
所以,无论如何,令一夫就是要阻挠皇上下江南了,于公于私,他都要这么去做。
这时,令一夫又看着皇上,镇定的说道:“皇上一道圣旨下去,人人都知道皇上出宫了。这到了宫外,皇上的安危是否有保障尚不得而知,这宫中,没有皇上坐镇,也必将是一时空虚,各种不安定的因素也必将多起来。所以,为国家社稷计,为皇上安危计,臣还是不认为皇上在这个时候下江南,是合适之举。”
“那你说,朕什么时候下江南合适?”皇上音调突然高了起来。
令一夫忽然听到皇上如此发问,他心里不由得一怔,还没想好怎样来回应皇上的问话,这个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王继胜王大人正声说道:“臣以为,皇上如果想出外看看,当在下江南的沿途各个城市休整调养完毕后,在百姓安心农事,在一切都恢复出欣欣向荣之时,皇上倒是可以出去看看,看看各地官员们为了振兴而付出的努力,看看各地百姓们为了重振家园而付出的努力。”
王继胜说完,站在他身边的众多官员,都异口同声地对皇上说道:“臣等也赞同王大人的观点。”
这些人,都是站在令一夫身后的官员,可想而知,他们都是令一夫的追随者,也是他建议的坚定的拥护者。
现在,朝堂之上基本上是呈现出两个队列出来,一方是以令一夫为首的,保守持旧,但又正直正义的队列。一方是以苏大人为首的,有些投机钻营,见风使舵的队列。
这两支队列面和心不和,在朝堂之上,站队非常明显。
站在苏大人身后的官员,看中了他身上皇上身边大红人的光环,这种光环是那样的耀眼,不但给苏大人,还有他身边的跟随者房子施都带来了极致的名利双收。
这种光环,同样吸引来了和他们相似的一些人。
这些官员,都极力地讨好,逢迎地站在苏大人这一边,无非都是想借助苏大人的光环,让自己的仕途走的更顺利一些,更长远一些,如果能因此再捞取些银子来,那也就是一箭双雕的美事了。
站在令一夫身后的官员,大多是和他一样的,刚正不阿之人。
在朝堂之上,凭良心做事,凭良知做人,他们看似有些顽固不化,不懂圆融,但却都是一心为公为私。无论是谏言还是做事,都秉承正义良知和道德,他们在朝堂之上,则是正义的一方,也是被大多数官员信任并追随的一方。
皇上平静的听着,也平静的看着这两个站在朝堂之上的臣子。苏大人和令一夫,两个人因为他的打算而持不同的观点,一方是极力迎合,一方是拼命反对。
谁也不让谁,谁也是说不过谁。没有谁能定夺这件事,皇上知道,最后的定夺权,还是在自己的手上。
任凭你们争的天昏地暗,那又能怎么样,徒费口舌罢了!
他虽然是一个风流成性贪玩爱玩儿的皇上,但在内心深处,他并不糊涂。
在大事情上,皇上可是比朝堂之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看的更清楚,更长远,只是,很多的时候,他不便说出来,也不便表现出来。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在朝堂上唇枪舌剑,看着他们为了一个个问题而争得面红耳赤,听着他们或正确或错的离谱的各种讨论,皇上心里,有时可是跟明镜似的清楚着呢。
他不言语,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很享受的看着,很享受的体验着这种朝堂上的氛围。
很多个这样的时刻,他内心十分清醒的坐在龙椅上,洞若观火。
当他看到朝堂之上,群臣因为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脸红脖子粗,皇上坐在龙椅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静静的看着他们。
他并不说话,亦不表态,看似风平浪静,但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是千万种思绪奔腾而过。
有时,他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内心其实在狂笑不止。
有时,他内心又在狂骂不止。
今时今刻,皇上心中自然是比谁都明白,一个遵循他内心所想,让他跟着造办处下江南去,一路上扬武扬威,趁着跟随皇上身边的这次大好机会,收敛一些钱财,收获一些资源,同时还能投其所好讨得自己的欢心,在自己这里再要到一些奖赏,何乐而不为?
我要是苏大人,我也会催着皇上这么去做。皇上坐在龙椅上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来。
这时,他又想到了令一夫,一想到这个清高孤傲,顽固又倔强的老头,皇上嘴角的浅笑即刻便收了回去。
这个人啊,就是顽固不化的死脑筋一个,处处为民考虑,为国家考虑,难道我这个皇上只是自己的皇上,就不是老百姓的皇上,不是国家的皇上吗?我无非是想借助这个机会到外面走走看看,想到各个地方查看一下民情,体恤一下百姓,你看他在朝堂之上义正言辞的说的那些话,就好像我是多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就贪图着去玩去了!
你们不是皇上,你们谁能理解做一个皇上的辛苦和寂寞!
纵使是金玉满堂荣华富贵,朕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罢了,朕也想看一看,想融入一下充满人情味的烟火人间!
纵使是后宫佳丽三千羡慕了很多人的眼球,但在朕的心里,那永远不灭的风情,那让人难以忘记的姹紫嫣红,永远不是圈养在后宫的这些静水流深,而是遍布在人间大地的那些活生生的有趣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