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的人纠缠在一起。
暗七看了一眼逃出去的人,纵使直觉追过去便是死期,还是毅然决然地骑马去追。
也许他的一条性命,能点醒太子,让他清醒过来。
或许也能让他成为,小侯爷手上沾染的第一条人命,助他突破遏制自己的瓶颈。
身后的暗卫和扶风的人,亦跟着追逐而去。
沈思卿一手紧抱住扶风的腰,侧了身看向身后追来的人。
另外一只手摩挲着手工的袖箭,想要拿起它对准身后之人,却觉得分外沉重,手不自觉发颤。
“射箭。”
一片箭雨随声音落下,直冲沈思卿而去。
暗七回眸看了一眼发号施令之人,他离沈思卿很近,想躲是躲不过去了。
那人也想要他的性命。
电光火石之间,已容不得他多加思考,暗七借力上马,飞扑而去,挡下对着前面两人所有的箭。
“小侯爷当心。”
“暗七——”
沈思卿骇然惊呼,看着暗七满身是箭坠落在地下,被后面追来的马一遍遍踩碾,直到再也吐不出一口血。
心口痛的一窒。
“暗七,为何还要救我?”
“让我恨你都恨不起来!”
喊射箭的人冷笑连连,迎风呼喝,骑马紧追而上。
“暗七心生异心,当诛。”
“小侯爷叛逃,亦当诛。”
扶风刚想出手,沈思卿先快他一步,朝追来之人的心口打出了袖箭。
“你……”那人不可置信地摔下马去。
“你该死。”沈思卿轻吐。
看着他同样被马践踏,一阵惧怕的战栗之后,心底竟畅快了。
又逃出去一段路后,沈思卿遇上了月影。
林子里埋伏的月影,把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月六骑着马出来,和沈思卿对视。
“小侯爷,我等受珩郎君之命,前来救你们脱困。你且带着你的人走,他们月影会帮你拦下。”
沈思卿从马上翻身下来,取出怀里的花簪,放在手心往上托举。
“我可否让你们做一件事?”
月六见到花簪,翻身到他跟前,拿起花簪仔细瞧了瞧,在簪身上找到刻下的字。
他收了花簪放进袖袋里,“此物确实为月影大人之物,小侯爷请说,我自当尽力,为小侯爷办妥您交托之事。”
“杀了他们。”
沈思卿越过他,利落地翻身上了月六的马,“这些不仁不义之徒,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若是有暗七在,他们本可以有命活。
可他们逼死了暗七。
月六讶然,素来听闻小侯爷心善,今日这般狠辣果决,倒是出乎意料。
不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在埋祸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也正好可以借机,替郎君出口恶气。
“好,我答应小侯爷。”
月六扬手示意,“月影听令,诛杀太子的走狗,一个不留。”
沈思卿漠然地看着他们被诛杀,望了京城方向一眼,终有一日,他会回来,亲自为行止报仇。
今日被杀的暗卫,就当是他送给萧继晔的见面礼。
*
赶了半日的路,春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
扶风打马到沈思卿身侧,“小侯爷前面有一个破宅子,我们不如先去避避雨?顾郎君和谢郎君赶来,也需要时间。”
沈思卿略作思索,“好,只歇一个时辰,若是他们还没赶来,我们就不等他们了。”
一行人刚进了破宅子,就有一人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声音很稚嫩。
“你们是谁?”
“老大,有好多人闯了进来。”
被唤老大的人,提了提松垮垮的裤腰带,举着火把看了一眼雨中的一堆人。
夜太黑,他们站的远,他压根看不清。
老大问,“你们是谁?”
沈思卿对着扶风轻说,“这里有百姓在,扶风,我们还是走吧,免得害了他们的性命。”
扶风站着没走,看了一眼越下越大的雨。
三月的天虽有了暖意,可也禁不住一直被雨淋的那股子寒。
跟来的人,又或多或少受了伤,伤口若是被林间的污水沾染,怕是会化脓。
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对于未来漫漫长路极为不利。
他垂了睫,雨水沿着睫散开好几条水柱,“小侯爷,你的身子骨不大好,怕是受不了再淋雨。”
“我们还是在这儿等一会儿,烤烤火驱驱寒,等雨停了我们即刻出发。”
老大侧耳一听,虽其他的没听清楚,但小侯爷三个字,许是他天天念着,此刻竟让他在嘈杂的雨声中,也轻易捕捉到了。
“你是小侯爷?”
他跑了过去,一把剑就横在他脖子上。
“小侯爷可还记得,一年多前,你和夫人在路边被人阻拦,有个乞丐帮你们解了围。”
沈思卿眯起眼睛。
虽看不清眼前人的容貌,可他浑身衣物整洁,有股淡淡的花香,头发丝被雨打湿是柔顺的,和乞丐完全不搭边。
老大顺着视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一句两句地也解释不清啊。
“小侯爷先进去吧,进去后我再和你解释。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我们这院子里一丁点的人吗?”
扶风的剑岿然不动,依旧架在他脖子上,“带路,别想耍什么花招,我的剑可不长眼。”
老大慢慢地挪着,“这位大哥,我没想耍花招!”
“你的剑别挨着我的脖子,都被你割出伤口了,雨水一淋,刺疼刺疼的。”
可惜打不过这人,否则他就把这剑掰碎。
“还不快走!”
“是。”
一行人进了屋,里面很是干净整洁,与院外的破败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