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床上的白光晃了一下，柳非似乎是没有拿稳手机砸到她的脸上，伴随少女一声尖利的‘哎呀’之后，她忙不迭地问我：“不是吧谦姐？我没听错？你在考虑你和队长的关系？”　　　　“现在是我在问你话，别转移话题，快说。”　　　　“啧，这要怎么说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怕我说了谦姐你还是没看清那个局也是白搭。”柳非道。　　　　“我知道，所以想听听你现在的想法。”　　　　柳非：“谦姐，在我看来队长是一个极其难猜透的人，不止你，咱们战队上上下下绝对没有一个人能跟上他的思维，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只能当做参考，不能让我的话去主宰你的想法。”　　　　柳非给我打了预防针，终于肯进入主题：“虽然你们两个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但有些东西是掩盖不了的，我在看来，你和队长现在已经不会再有什么进展，除非有人先跨出一步。”　　　　我说：“你就不能说得通俗易懂一点吗？”　　　　柳非：“剩下的得靠你自己去领悟。”　　　　柳非像是一位哲学家似的，留下一句极其不负责的话，接下来不管我怎么问她都表示不做解释，自己感悟。　　　　被这句话困扰着，我失眠了。　　　　所幸周日是假期，失眠过后还有补觉的机会，将难得的周末耗在床和思考之间，在次日早上开会复盘时我依旧没打起精神。　　　　在微草，每一次的比赛复盘会要求每个队员都参加，同样的，数据分析师更是必须到场，有时候还得我带他们回忆以往的表现。　　　　大多数情况下，比赛的复盘是由王杰希引导，我做补充，可今天一见到王杰希那张脸就忍不住想到柳非对我说过的话。　　　　老实说，我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对于柳非说的‘跨出那一步’几乎是抱着一种不敢期待的情绪。　　似乎，保持之前的状态是最好的。　　　　思忖间，我感觉到手被人捅了捅，扭头看去，身旁的方士谦正扬扬下巴示意前方，我斜睨了那边一眼，王杰希站在投影仪旁双手环胸笔直地望着我。　　　　在我脱口问出‘干嘛盯着我看’这句话之前，方士谦倒是一脸好奇地调侃起来：“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我能想什么啊？”心虚地嘴硬着，我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坐直身体挺直胸膛，壮壮我那本来就没有的底气。　　　　“那刚才问你话呢怎么没反应？”方士谦说。　　　　“问我什么？”　　　　“还说没想什么，这走神到哪去了，王杰希叫你给大家分析一边团队赛获胜的关键呢。”　　　　我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面向围坐在会议桌旁的队员开口：“咳咳，不就是分析获胜的关键吗，要我说啊，团队赛里想要赢下比赛必须得……干掉对面六个人。”　　　　众人：“……”　　　　王杰希用手中的戒尺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净说废话。”　　　　“我话还没说完呢！这要干掉对面六个人，就得从弄死第一个人开始……”　　　　“以谦。”王杰希打断我的话，语气中已经生出淡淡的不悦，知道这事不好这样糊弄过去，我只好空谈自己的想法，没有把理论实际结合到今天复盘的比赛中。　　　　王杰希瞅了我一眼，双眸中很明显地传达了他的不满。　　在比赛的事上，他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队员要求向来严格，没退役之前我一直很自觉的选手，而且本是他的前辈，倒没被真正管过。做了分析师后，这也是头一回敷衍对待工作，被王杰希一瞪，心里反而更慌张了。　　　　煎熬似的等待复盘结束，王杰希吩咐接下来要练习新阵容，众人才散开去吃午餐。　　　　注意到王杰希要走上来要和我搭话，我顿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抓着柳非就匆匆走出了会议室。　　　　被我弄得一脸懵逼地柳非看看室内，又看看我，疑惑地问：“谦姐你今天怎么神叨叨的？”　　　　“怎么？有吗？我肚子饿了，想去吃东西。”　　　　“你是在躲队长吗？”　　　　“他又不吃我我躲他干什么。”　　　　“以谦。”王杰希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猛地一惊，回答他的声音也不自觉拔高：“干、干嘛！”　　　　王杰希仍旧是一脸的平静，古井无波的双眼中没有对我过度强烈的反应而产生任何疑惑和不悦。　　　　“新战术的训练你来帮忙。”　　　　“下午吗？”　　　　“嗯。”　　　　说完，他倒是头也不回地先走了，看着青年挺拔的背影，我不禁有点郁闷：刚才跑那么快是图什么呢？　　　　*　　　　两天后，下午的训练赛一结束，王杰希吩咐下去开始练习新战术。　　　　平心而论，微草的氛围对新队员的确有些苛刻，这不仅体现在粉丝的要求上，队伍内部也有极大的竞争，袁柏清在这次比赛后引发的争议不止他一个人着急，队伍想要改变这种状况也得有改变。　　　　这次王杰希练的新战术是由魔道学者、柔道和牧师三者为轴心的阵容。刷卡登陆游戏，我进入竞技场，两边的角色都已经在准备中，对面是王杰希、李亦辉和袁柏清三人，和我一队的是方士谦和邓复升。　　　　还没进游戏，李亦辉率先发出了疑问：“对面输出不够，怎么打啊？”　　　　我白他一眼：“你们副队长那还比我多三千呢，担心啥？”　　　　方士谦：“作为一个神枪还要靠奶妈输出，你要点脸。”　　　　我：“我这是在给你从四百进化到四千的机会。”　　　　李亦辉：“那谦姐你是不是早该改名叫顾一万了？”　　　　王杰希：“好了，准备游戏，”　　　　似乎是阻止我对队员开嘴炮，王杰希出言打断，只要他一开口，微草上上下下没人敢造次，等我的角色刷新进游戏中，便先去猫在一处蹲起来。　　　　这个不像平时的对战训练，王杰希要先给队员进行阵容行进的解释和提醒，等到他那边的说明结束，会让我们进行攻击。　　　　这次的阵容是以王不留行和沾衣乱飞为两个切入点的体系，沾衣乱飞是柔道，典型的近战职业，而魔道学者可以在中远距离进行攻击，在王杰希打开攻击局面后伺机而动，根据情况上前黏住对手。　　　　我的神枪手是个皮甲职业，极怕柔道这样的对手近身，李亦辉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在王杰希先行牵制老邓后，他迅速从侧面杀出，这才刚露面就被方士谦一个圣光打给击退。　　　　看李亦辉毛毛躁躁地进攻，我气不打一处来：“小灰灰，你打游戏是遮住小地图的吗？防风一大个人在那你没看见？”　　　　“……我下次会注意的。”　　　　第一次尝试的失败，意味着需要从头再来，我们回到最初的阵容，透过耳机我便听到王杰希在给李亦辉和袁柏清指示：“集中一点，注意站位，此刻学会及时撤回支援，牧师找准治疗角度。”　　　　准备完毕后，阵型继续开始移动，刚才犯了点小失误，李亦辉这次学聪明了很多。王不留行已经现身开始进行地图炮的攻击，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躲着。　　　　视角里面只见王不留行的身姿在树林中穿梭，我控制角色进行走位对他攻击，耳边立刻传出来方士谦的提醒：“以谦，十一点钟方向。”　　　　语毕，电脑左侧立即闪出一个黑影，从草丛里翻滚出来的沾衣乱飞利用一个膝袭位移到我面前，神枪手脚下一扫刚操作出一个回旋踢，就被对手的接投拆挡，抓住后使出过肩摔，我的屏幕画面便开始随角色的移动开始变化。　　　　站位的变化带动着周围场景的转换，看到冬虫夏草躲在一块石头后，我几乎是在瞬间就判断出了他的技能。　　　　“四百，小心神圣之火。”　　　　防风已经给我的神枪手丢下治疗术，现在被柔道黏上，我脱身的机会很渺茫，如果没有奶妈回血那估计一套技能下来就是半管血了。　　　　生怕防风被神圣之火的三秒所困，我连忙出声提醒，结果下一秒，技能栏全部灰了。　　　　我：……　　　　王杰希似乎也是看到了这边的战况，忍不住提点：“先杀神枪。”　　　　袁柏清大概是才反应过来首要攻击目标，连忙让冬虫夏草吟唱圣诫之光，李亦辉在连出三个控制技能后突然操作失误，抓住这个空档，我快速移动鼠标拉远距离，手指敲击键盘反手甩出一个巴.雷.特狙击，准确爆头。　　　　“王不留行过来了，回撤。”方士谦指挥着，给力地拉住神枪手的血线，邓复升的骑士独活在王不留行撤离后顿时放出吼叫，把满头血雾的沾衣乱飞拉了过去。　　　　脱离冬虫夏草的治疗范围，沾衣乱飞在神枪的子弹下血线刷刷的掉，王杰希喊了一声停，攻击才结束。　　　　我躺到电竞椅的靠背上，侧头去看袁柏清的方向：“薄情啊，你从刷新点出来的时候把脑子忘那了？”　　　　“咳咳……谦姐我错了。”　　　　“和四百对刷治疗，谁教你的？还有小灰灰也是，拜托你把jio拿下去，用手打游戏，你看看打得都是什么，我在键盘上丢块肉，狗都比你输出高。”　　　　“行了以谦，再练习一次，如果对阵容掌握不熟悉换成5V5。”王杰希叫住我，安排完又继续练习。　　　　李亦辉和袁柏清在被骂过后明显良心发现，决策执行和操作上逐渐找回了感觉，最后随便练了一下五人阵容，今天的内容才结束。　　　　不过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袁柏清没有上场，他更多的是和李亦辉去竞技场里打排位练习配合。　　　　直到第六轮客场对战蓝雨的前一天，袁柏清得知终于可以在次日的比赛中出场，激动得一大晚上没睡，还在战队群里问我怎么说垃圾话。　　　　虽然会说垃圾话并不是一件让人骄傲的技能，但只要想学习总是应该得到鼓励，尤其是面对蓝雨这支队伍。　　　　对袁柏清虚心学习的态度表示一番赞赏，刘小别突然跳出来回复：　　谦姐你别被他骗了，刚刚在七期群徐景熙说他一只手就能干掉这丫，才来找你学垃圾话的。　　　　王杰希＆方士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