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您没有,您又在接受了臣妾的告白与亲密后,不顾臣妾身子孱弱,在雨夜里命臣妾追杀臣妾的旧人,又是因何?”
这件事,褚肆不知要从何谈起,……
趁着他无话可说,夏梓沅继续说道:“臣妾冥思苦想也找不出道理来。陛下的深谋远虑,臣妾一介妇人不敢多猜,臣妾为人木讷愚钝,猜不得陛下。也只敢等着您何时大发慈心地说与臣妾听,可您仍没有。”
“您不但没有,还将剑驾在了臣妾的脖子上,见了红,这便是陛下所说的辛聿与共吗?”
说着,她将身后的披肩发扬到一侧,露出了后颈那浅浅的伤口。
那伤口,她故意没上药,被湿发浸染后,红肿起来,风吹过,还有些微刺痛,刺痛了褚肆的眼。
“还有,陛下,您的一出戏,臣妾眼里的世界便换了样子,世间好颜色千千万,陛下偏爱那一抹红,可那抹红,臣妾却永远见不得了。”
听此,褚肆更加慌张,他是好意隐瞒的:“阿沅,你是如何得知,定是那宫里的奴才……”
夏梓沅不听,他有戏唱,她也有,现下,她才是那个唱戏之人。
“陛下不必责怠旁人,陛下骗得了臣妾一时却骗不了一世,满树的红麻绳皆换了橙色,陛下与臣妾今日的衣着皆是橙色,臣妾的血也是橙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当着他的面用簪子划破了手臂,露出红色的血珠来。
褚肆看着,眼底通红,就要抱她回宫疗伤,被夏梓沅躲开了,任由血液流到水洼处。
她轻声说着:“臣妾不是傻子,不是猜不出臣妾的眼睛出了毛病。造化弄人,臣妾不怪您,臣妾只是可惜,再也见不到穿着陛下最喜的红衣模样了。”
“臣妾再也见不了满室红烛和一席喜衣的陛下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紧随着滑落脸庞,自然流露地恰到好处。
这声声控诉,慢条斯理,没有没有声嘶力竭。
褚肆自知对她亏欠不少,大婚之事,他竟也忘了,他一副要满足她的样子:“朕与阿沅的婚事,朕即日起便开始筹谋,朕定会送你一场举世无双的大婚。”
只是他画的饼,夏梓沅不接,她嗤笑着:“呵,瞧啊,臣妾仍是拎不清的,陛下分明说过,不要臣妾这一亡国公主为您诞下麒麟孩儿,臣妾竟又不识抬举地奢求起大婚之事,这等盛世,自是陛下该与别的妹妹共襄难得。”
“陛下不必为了臣妾一时的失意,误了江山的安稳,臣妾不求了,什么都不求了,臣妾的心落在了绝望里,捞不回来了。”
“这几日陛下的试探与恐吓,臣妾眼里心里都有数,那蝴蝶定是陛下为臣妾安排的命运吧,臣妾接受了,陛下只余臣妾一人独自绝望就好。”
惨吧,熟悉吧,因为这套路和他所经历的恰恰相反。
褚肆生来金尊玉贵,千恩百宠,却惨遭抛弃,沦落在外,终是夺得帝位与天下,两厢对比,孰更惨呢。
看着阿沅被他折磨得飘零如苇花的模样,褚肆察觉自己真的做的有些过了。
“阿沅,不要推开朕,朕只是头一次遇到欢喜之人,不知如何去爱,史策亦未曾记载,只以为要阿沅历朕之事,尝朕之苦才够。”
夏梓沅仍是不听:“臣妾累了,心力交瘁以致如此胡言乱语,与陛下想听之话相左,这状若疯妇之举还望陛下大人大量,饶恕臣妾僭越之罪。若陛下属实气急,不若夺了我这皇后之位,将这泼天的恩典赐予旁人罢。”
褚肆可以忍受阿沅生气,可不能忍受她放弃:“不可,朕的皇后只会是阿沅一人,除你之外,别人怎配。明日,明日朕便将凤印给你,大婚之事也提上日程。”
夏梓沅听着他的承诺,不置可否:“若臣妾当初没有入宫伴驾,许是也可当为秋霜,无为槛羊。陛下从不知臣妾究竟为你失去些什么……”
这句话的角度就不是夏国公主夏梓沅了,而是天上的芙蓉花仙。
“空生欢喜良久,奈何郎心偏颇,陛下这朵娇花属实太难养了,臣妾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