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因皇后昏迷,陛下宣他二人同诊。今夜,看样子又是皇后出事了。
不知陛下是如何照养的,说他独宠皇后吧,这皇后还老出事,说不宠吧,陛下又急得要砍他,唉,看不透啊……
进入内室,看陛下衣襟不整,仍有湿意,床幔内还躺着女人的身影,单峰猜出一二:“陛下,不知娘娘出了何事?”
褚肆一看他就烦,又听他说这门子废话,当即发作:“单太医,朕若知是何事,又何必唤你前来,难不成特意命你等深夜前来看朕与皇后如何鸳鸯戏水吗?!”
单峰闻言,条件反射地跪了下去,一把老骨头快致仕了,还要动不动承受帝王的怒火,他只想活:
“陛下,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关心则乱,想问清娘娘事发缘由,方便微臣问诊。”
这望闻问切不过是正常手段,怎知今日还会被帝王嫌弃,唉,伴君如伴虎啊!
唐雨逍自进来后,除了对单太医致以同感,更多地是注意到单太医身后那位粉衣医士,面生的很,他身上还有一股不易察觉的药味,这味,他竟闻所未闻……
只是言语间听着单太医轻易落于下风,他不忍地为他解释起来:“陛下,单太医之意,是先摸清娘娘因何出事,又有何症状,才好快些判定娘娘的病因。”
看皇后昏迷的情形,他们得先清楚是外因所致亦或内里有亏。
褚肆明知是自己出言无状,只憋着怒意摆手,要他二人上前问诊。
单峰见陛下不语,急急地站起身,眼含感激地看着唐雨逍,唐雨逍一阵无奈。
所诊之人是皇后,二人不敢怠慢,待细细摸了一炷香脉,才收了手,他们眼里传递着各自的结果,心下了然。
单峰率先说道:“陛下,皇后娘娘近日来忧思难解,郁结于心,又适逢这雨夜寒凉,着了风寒,高热惊厥,身子一时承受打击过重,这病症才齐齐涌现。”
“虽说是寻常热症,用药可治,却也不可大意,若再这般惊恐用神,长期忧思,恐易引发多重病症,届时怕是会危及性命。”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唐雨逍,众人皆瞠目结舌,这皇后,到底经历些什么……
唐雨乔听着这席话,不经意想起了那日他说与褚肆的事,他默不作声地看向褚肆又看向床幔里的倩影,总觉得此事或是与自己脱不开身。
若有若无的歉意涌出,他的本意,只是想提醒褚肆多加防备,不曾想……
而作为所有事件的始作俑者,褚肆自知心怀罪孽,可他不是个易悔之人,有些事,他终是要做的。
喉结微涩,他坐在床头,摩挲起夏梓沅的手指,十指连心,阿沅会懂他的心吗?
他微张嘴角,说道:“唐雨逍,依你之见,单太医说的可对?”
双管齐下,他才能对阿沅的病情安心。
唐雨逍想了想,说着:“单太医之言,皆是真。皇后娘娘此次昏迷,一来近日娘娘想必胃口不好,所食之物甚少,二来,娘娘精气不足,想必是夜里少眠,三来,雨淋湿身,病来如山倒。”
“虽是只服几贴药即可解,仍需好生照料,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尤其在小事上,更需格外注重。”
还有一事,他稍有迟疑,他诊脉之时,查到她有宫寒之症,只是不清楚缘由,他尚未下定。
得了唐雨逍的断定,褚肆这才松了口气,忙命人下去煮药。
这时,他才注意到殿内多了一陌生面孔,这粉衣男子,着的是太医院的医士之袍,虽无异,可他还是多看了几眼。
原因无他,只因这人分明是一男子,却生得一张羊脂玉净的脸,看着就让人生厌。
他频频皱眉,问起单峰:“单太医,朕记得只传唤你一人前来,怎的擅作主张,将旁人带至朕的养心殿,养心殿是什么人都可进的吗?”
单峰眼见陛下又将矛头指向自己,颤颤地为他答疑起来:“陛下恕罪,微臣有错在先,事发匆忙,未经陛下允准私自将人带来。”
“此人名唤兰榷,是微臣于休沐之时在民间遇见的医道奇才,微臣不忍他如此怪才沦落乡野,特荐其参与太医院的选拔,他亦幸不辱命通过筛选,进了太医院,跟在微臣身后学着。”
兰榷也不再沉默,他起身上前不卑不亢地行起礼:“微臣兰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褚肆不可能对阖宫上下所有人都一一记得,他看向郭茂:“哦?郭茂,他所言可为真?”
郭茂掌管着数不清的大事小事,虽对此不甚清楚,却也有所耳闻,他回道:
“陛下,单太医所言不虚,奴才自太医院查了这兰太医的出身,都有记载,这兰太医是由礼部那边核验过身份的。”
作为太监主管,他不可能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随便放人进养心殿。
兰榷也跟着说道:“陛下,都怪微臣心系师父年长,不忍见他一人操劳奔波,这才失了分寸,若陛下要降罪,兰榷愿受。”
这话,褚肆听着一股茶里茶气的味儿,比他的阿沅差太多了。
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之事上,他只稍抬眼皮示意唐雨乔私下彻查,便随意将他们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