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这事为真,那这卢君山定该千刀万剐,好儿郎有几个六年时光,德才兼备者有人可堪当宰相,而有人,却连执笔也做不到,这是何等的凄惨。”
褚肆还握着她的手,见她激动地指甲刮到了掌间软肉,他只觉这卢君山罪加一等,一介白字先生,敢占高位,他敢!
“唐雨乔,朕命你现下便秘密调查,务必于七日内堪破所有端倪。”他的话郑重有声,算是一锤定音了。
静默良久,活像个背景人的佩兰与杜衡在陛下话音未落之时便猛然抬首,听陛下的语气,似已有定论,且这定论是他们苦苦祈盼多年未果的。
殿内烛火未动,屋内却笼上了柔柔的月色,惊风候在殿外,怀抱着手里酣睡的狸奴,扬首所见,恰是浓云溃散,月华当空。
月照丹心,洒在静谧的夜色下,华丽而凌厉,今夜,甚美。
这被驱逐的阴云未散,全罩在了唐雨乔一人头上,全怪这卢君山恶贯满盈,他的美人美酒啊,全化作落花流水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给自个儿戴上高帽,他不甚乐意地逼出一个“是”来。
此令虽下,可佩兰与杜衡,还不知褚肆要如何处置,夏梓沅一时琢磨不透,她微勾了勾食指,挠得褚肆尾椎骨一阵痒意,恍惚地问她:“嗯?”
夏梓沅惦记二人的生死,稍显惋惜:“他二人敢铤而走险向陛下检举朝廷二品大员,以身涉险入围,虽是力有不及,莽撞了些,可这也是因见过太多的不平事,寒了心才如此。”
“也是他们遇事不济,没早些遇见陛下,若有陛下做主,那惊才绝艳的云公子必不会零落至此。”
“他二人历经这般磨难,仍能保有澧兰沅芷之心,陛下可不准再添难了。”
这枕头风,夏梓沅也吹得得心应手,不过,若云亦初再晚生几年,亦或陛下早生几年,许也可成就龙皇玉相,叹只叹,生不逢时。
褚肆有祁九归,云亦初有杜衡。
褚肆有夏梓沅,云亦初有施佩兰。
这样一看,也不知该说缺憾还是圆满。
她的满面娇嗔与卖弄,别有好风情,似是胧月腰间缠系白玉带,有些神气又勾弄着俗人。
褚肆低笑出声,尾音荡着那隐秘的匪气,激得流淌堆积在油洼里的油星爆出了灯花来,一簇又一簇的,璀璨无双,高挂银台。
灯有花,久不灭,来日主有喜庆。
“罢了,诚如皇后所言,你二人有澧兰沅芷之心,所作所为皆为正事,先前那些个触犯的规矩,朕不追究。只是......佩兰此人,不可再居于宫中。”
褚肆嗓音中多了几分轻快,单论佩兰时,又似有隐晦。
佩兰心性不论,那钗子一事,褚肆猜得出,他做不到熟视无睹,她既敢将皇后算计于内,便已犯了忌讳,他不暗地处死她已经算是给了皇后薄面了。
再要他让步,他做不到了。
这一出乎意料的命令,正中夏梓沅下怀,她也无意再将佩兰逗留宫中,宫中局面瞬息万变,在这里耗着没什么好的。
佩兰对此,只觉娘娘与陛下心有灵犀,竟真要将她出宫去,虽一个是劝,一个是赶,可殊途同归,皆是她心之所向。
她不磨蹭,躬身接下这赏赐:“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