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排场与册子上那意犹未尽的词曲应和着,有人珠泪偷弹,为人世间的诸多无奈轻泣,有人想起了断交多年的旧日至交,眉峰蹙拢。
将才拉扯身侧之人的猴子公子对台上的人不识,他熟络地小声问道:“兄台,这人你可认识?”
被问到的公子身子一僵,仰头望着台上的故人,故人未戴面具,面庞与曾经相比消减了不少。
台上的人深情吟唱着悲歌,伸手挽留着阴影处的人,像极了他们分别那日的场景。
他垂首摇头:“不认识。”
猴子公子失望地悻悻收回了手,抱胸看戏。
台上的二人合唱着:
[至盛世尽头,那最后回首,终究未能断送你眼中。]
最后定格的一幕,是暗处的白衣男子回首,紫衣男子却面向各位看官,终是撇不见那最后的艳阳。
唱罢,在满座隐约啜泣的沉寂声里,二人退幕。
到了后处歇息的地界,紫衣重重拍了一下白衣,轻笑道:“幸好有你及时解救,我原以为这两声唱词一个人可以完成,终究是高估了自个儿的本事,练来练去仍是不对。”
白衣和煦一应:“以你的本事,这两段分成不同的唱腔,轻而易举。”
紫衣微顿,喉咙发热:“与子同游,动辄覆舟,别拆穿呀。”
二人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走远。
唐雨基斜倚着门墙,皱眉瞧着褚祈卫细致地查看衣衫,少顷问道:“他如此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招惹,图什么?”
褚祈卫漫不经心地应付着他,对镜窥装:“若是一定要说有所图,就是图开心。”
唐雨基挑眉:“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答应了的事,又怎能食言,这里,还是蛮有趣的。
唐雨基无话可说,转眼望向了黑白转换的圆台上。
圆润柔和的二胡声清脆又悠扬,穿着丰富瑰丽戏衣的温婉女子,手绕一束红豆枝,云步登场。
[燕去时,红豆满枝,远游人,莫问归期......]
曲子与寻常听惯了的浓词艳赋不同,此曲引商刻羽,杂以流徽,尤其是掺杂了一段高昂的戏腔转音:
[在花天锦地,她唱着他乡遇故知,一步一句是相思。台下人金榜正题名...]
哭诉着的对薄情郎的情痴、痛恨,随着声音沉下去,化为了释然。
这强烈的情感教观看的内门夫人小姐们掩帕擦泪,铮铮共鸣。
桃花薄命的人数不胜数,长情太难得。
顶楼上,褚肆环拥着胸前的娇妻看得入神,这出戏,阿沅该是别有用意。
他揉弄着夏梓沅的手,凑近了她的耳边,淡声说道:“阿沅担忧我会有一日对你变心?”
“是啊,是个女子都会瞻前顾后的。”
褚肆想了想,怎样才能让她对他多一分信服,少些顾虑。
自脑海搜罗了万千的回答,竟没一句足以让女子完全相信的。
是了,说的再天花乱坠也不及做的,他道:“那便拭目以待。”
他的口头承诺,夏梓沅浑不在意。
时候到了,她掰开他的双手,脱身而出,略带调皮地说道:“前些时日,我为你备下了一份意外之礼,礼物还需最后点睛,容我暂离片刻。”
褚肆也不拦她,扬手道:“去吧,不要让我等太久。”
笑靥背后,男人的另一只手做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