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转变,被戳穿一切的心惊,令夏梓沅一时呆愣着,喉咙中像是被灌了砒霜,张口不知该说什么,从何说起。
褚肆是怎么知道她避孕的,是七个柿子蒂还是长公主给的那颗药。
她要怎么度过这道槛,亦或者要怎么利用。
“娘娘,药熬煮好了。”
冰月自小厨房端来泛着热气的汤药,中药的浓稠苦味比咖啡不知苦了多少。
冰月的出声,本该将这僵持的场面打断的,可看褚肆那手上青筋爆鼓的样子,实属加重了一层寒气。
男人冷笑着:“药?哦,朕懂了,是避孕药,皇后果真运筹帷幄,民间偏方怎么牢靠,一劳永逸才好啊。”
郭茂见形势不利,果断摆手将伺候的人一一带下,冰月也想不出为何陛下会将药误解成避孕药,娘娘如今这么喜爱陛下,怎会去喝什么避孕药。
她踌躇着,张口就要为皇后开解。
“滚——”
陛下的怒吼声夹带着天威,她吓得再也不敢留在原地,仓惶退下。
长宁宫的朱色大门被关紧,听雨纵然担忧也自知无力,她拉扯住郭茂问道:“公公,究竟发生了何事?”
郭茂叹道:“娘娘在宫外时特意食用七个柿子蒂的偏方避孕,当时你一直伴在娘娘身边,竟毫无察觉?”
“避孕?”春夏讶然出声。
初听闻这件事,众人皆是惊愕失色,一头雾水地想不通娘娘究竟在想些什么。
冰月若有所思地想着,猜测娘娘是为了保命才与陛下虚与委蛇,压根就不喜欢他,仍旧对司将军念念不忘。
听雨猛然想起了先前娘娘的古怪,娘娘拎着一篮子柿饼要她赠与贫苦的乞丐,说是为了宣传梦仙阁一事,那时她没多想。
不过是没了柿子蒂的柿饼而已,想来是这里的柿饼较为精致。
原是,用来避孕吗?
听雨心中苛责着自个儿的不称职,望向虚掩着的朱门,忙不迭追问:“陛下他,会如何待娘娘?”
事已发生,她们也不知怎样插手才好救娘娘于危难。
郭茂沉沉叹了一声,默不作声地扬了扬头。
天要下雨还是放晴,他们这些个凡夫俗子哪能猜到,横竖是少不了一阵电闪雷鸣的。
穹空之上,悠悠白云状似棉花,恍若浮萍,无根自在地巡游寰宇,风和日丽,燕舞莺啼,恰到好处的疏懒,却无一丝风雨欲来的迹象。
不知分寸的雀儿啄弄着枝干上的红绳,红绳历风吹雨打,早已不似先前紧固,没多时,不受其害,一枚旧日的竹牌逆风而落。
脆响声惊了摇摇直上的汤药热气,曲折的直烟瞬间扭曲了。
夏梓沅无意瞥了一眼掉落在前方的竹牌,是“愿修琴瑟好,同君挽鹿车”。
过于应景了。
她越过男人猩红的直视,端起了那碗药,闷口喝得一滴不剩,淡定如常:
“不是避孕药,是暖宫药。臣妾素有宫寒之症,便劳烦单太医为臣妾抓了这些药。”
她抬眼望向他的愤怒,避也不避:“陛下若不信,可去太医署查探。”
信任本就岌岌可危,她能做的,就是将这剑拔弩张变成坦白的高塔。
高塔内,将由她编织一个又一个虚幻的谎言。
这样明显被拆穿的把戏,褚肆当然知道依照她的性子不会做这么破绽百出的事。
他一步步地踩踏过地上新掉落的叶子,干脆的叶子在男人脚下咔嚓作响,连痕迹斑驳的竹牌也没能躲过,印上了男人的足迹。
褚肆甩下手中四分五裂的竹牌,用那只干净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脖颈,与其说是掐,不如说是肌肤相触,完全没用什么力道。
他的眼里似有噼里啪啦的火星,说出的话都沾有火药味:“皇后,你心里清楚,朕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攻略了这么久,夏梓沅比谁都清楚,褚肆不是没长嘴,说不出误会。
他是在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