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邪可没你这般蠢笨。”褚肆嘲笑道。
圆桌上,烛火微微摇晃,不是风吹的,是夏梓沅气得。
可恨的是,始作俑者眼中带着十足十的靡靡笑目,活像只斗胜的公鸡,就连那笑声也像极了咯咯哒的声音,惹得夏梓沅好生脾气见长。
听雨在外头听了良久的爽朗笑声,脸上的忧色也缓了些,一板一正的脸上染上了喜意,待药熬好了,躬身收拾妥当,走向殿内。
或许皇后娘娘自己看不出来,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娘已然很久没有这般鲜活了,纵然平日脸上都带着慈眉善目,可总会有难以言说的苦楚。
再加上今日春夏的事,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怕皇后娘娘会郁郁寡欢,缠绵病榻。
幸好,有陛下开解,虽不知说了些什么,总归娘娘心情好了,才会有起色。
“叩叩叩——”听雨端着手中的温热的汤药,本分地轻叩门扉。
殿门本就敞开着,夏梓沅高声道:“进。”
听雨垂头将汤药端放在皇后面前,余光可见皇后的面上多了些灵动与红润,再看看二人的手,真是匹配得不像样,具是用绢帛包裹了双手,哪家帝后这般和睦的。
褚肆眼睛盯在黑黢黢的汤药上,眉峰不悦,道:“好端端的,吃药作甚?”
回给他的是痛快的“咕嘟—咕嘟—”声。
饮罢,夏梓沅将碗端给了听雨,扬眉笑道:“陛下夜间来此,臣妾不得有所准备嘛,避子药,当然要吃。”
听雨生怕二人有什么误会,忙插嘴道:“陛下,是暖宫药,奴婢亲自煎熬的。”
“啧,听雨,拆本宫台作甚啊。”夏梓沅败兴而归。
褚肆全程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扯谎,真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他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吃避子药,就这么黑乎乎的一碗,怎么也要去太医院领取,太医署的人,没他的吩咐,谁敢给皇后开避子药。
况且,听雨是他的人,也不会糊涂至此。
听雨很快退了下去。
心中一动,褚肆捏了块梨膏糖,趁夏梓沅不备,强势塞到她嘴里。
褚肆一副耍赖的样子,厚颜无耻地说道:“皇后怎么不吃避子药呢,说不准,朕的龙子早已扎根,就等着发芽开花呢,是吧,花仙子。”
夏梓沅低估了他的大言不惭,谁家孩子跨越了种族,还能发芽开花?
就算是皇帝,也没这么特立独行。
冷硬的糖块在嘴里咯吱作响,将那股子苦涩死死压了下去,她清了清喉咙,望向床头闭合的芙蓉花:“时候不早,花仙子要睡了。”
褚肆的牙尖嘴利,她败于下风,晲了一眼小人得志的男人,夏梓沅心梗地上了床榻。
男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挥袖关门闭窗熄烛,不厚道地脱鞋挤了上去。
绣罗金缕帐展开,在无风渗透的夜里,细腻地垂贴着地衣,偶有飘动,是男人蠢蠢欲动的笑音。
夏梓沅侧身朝向内壁,闭目欲睡。
“皇后,眠不向北。”
“嗯?”
“南部为阳,北部为阴,北方自来与阴间密不可分,头向北而眠,睡梦中人最易被阴私小鬼勾魂了。”
大半夜的,冷不防听到这样的话,纵然再不信神佛,夏梓沅也浑身不自在,她转过身,闭目仰卧。
“皇后,横不寝尸。”
“哼?”
“仰卧如死尸一般,最是忌讳。”
“......”
褚肆侧着身子,卧在她身侧,极为精神地挥霍着眼睛里的亮光,夏梓沅睁开眼,正对上他这双明媚的泠泠秋水眸。
盯着看了一会儿,她转而头朝下,将脸埋进枕头间,趴着卧睡起来。
褚肆:“......”
唉,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