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费妃名真,取“反归本真”之意。
其父费之识,出生于唐末书香门第,官宦世家,费之识父亲费力,曾任太子太傅(太子的老师),博学而品行端正。
费力,在唐廷任过吏部侍郎(人事部副部长),官至三品(副部级)。唐末社会急剧动荡,藩镇武力集团,利用手中的兵权,屠杀对手,争夺地盘,在地方任命官员,建立“小朝廷”。
文人在武力横行的时代,只能屈服于武将,费力乃一介文人,后梁取代大唐后,不得不侍二君,他小心翼翼地在后梁做了十多年的太傅,还是被多疑的朱友贞,寻着一个借口收监下狱,意欲杀害。
之识变卖家产,贿重金各方求人,有权势的避之不及,真心想帮他的人,又无能为力,因为朱友贞是一个“雄猜”之主,任何一种行为都可能犯忌,从而导致杀身之祸。
他用重金买下狱卒,去牢房探望父亲,其父万分焦虑,嘱咐费之识赶快逃离京城,逃离官场和各方角斗势力,去南方隐居,方可保全费家“世承有序”。
费之识母亲早亡,他万般不舍,无奈之下,遣散家里的奴仆,带着4岁的长子费荣,2岁的幼子费加,和怀着8月身孕的夫人陈氏逃难。
他们逃亡之地定为蜀地,因为那里远离战乱频发的中原,中间隔着一道“难于上青天”的屏障——秦岭,鲜有藩镇的征伐杀戮,社会较为稳定。
费之识匆匆出发,乘坐两辆破旧的单骑马车,一辆车里装上生活用品,藏匿着珠宝首饰,由他亲驾开路。
另一辆车由护院刘星,载着夫人和两个儿子跟在后面。
他们西出洛阳,四日后到长安,稍作休整,他们再跨沣河,奔向终南山,费之识要顺路去拜别他的恩师——全真教公孙佑道长,公孙道长与其父,乃是侠义之交,费之识六岁时,公孙佑去洛阳访老友,暗地里,费力便让费之识拜在他门下学习剑术。
(二)
一年总有两三个月,或者公孙佑到费家,或者费之识上终南山,二十余年来,公孙佑把他浑身武艺,悉数传给了费之识,他相信假以时日,费之识终将成为武学大家。
费之识拜访师父,更想请师父,设法搭救父亲,公孙道长扶起长跪在身前的徒弟,摇一摇头,他吩咐徒弟:晚饭后赶早休息,明日趁早上路,不得在道观停留,会安排崔师兄暗中保护他。
他则去洛阳打听消息,看能不能救出其父。
费之时不想让师父一人去冒险,坚决要求同去,被公孙道长一口回绝:“如若救人容易,你父不会让你逃亡的。”
“若有消息,我会设法告知你,你不能在此处停留,怕朱友贞知晓,被赶尽杀绝。”公孙道长反复叮嘱道。
第二日,五更时,费之识全家,在崔师兄的催促下,早早地上路,他们向南行50余华里,在临近汉阴的三岔路口,被身着“神”字服的官军拦住——他们碰上了朱友贞的“神策军”(亲兵),在此拉壮丁。
“下车、下车”,一位军吏用刀指着两位驾车人,费之识坐在车上,左手执缰绳,右手握剑柄。
“快下车”,军吏等得不耐烦,用刀挑开,马车窗帘,一下子,20余位军吏围了上来,费之时不敢轻举妄动,五人被驱赶着,全部下了车,并被吆喝着离开大路,走到树林间的一个军帐前。
“皇帝有令,凡15到60的男子,需征召入伍。”一位小头领说。
“行行好,我夫人有身孕,两个小孩尚小,家里没一个男丁,他们怎么活呀?”费之识抱拳作揖。
“多说无用,妇幼可以走了,你们两个壮丁留下。”军吏用刀指着他们,吓得两个孩子哇哇大哭。
(三)
费之识一边用眼示意刘星,一边快速抽出佩剑,用剑背挑开指向夫人的刀,抬脚一个扫堂腿,把近旁的五六个军吏,踢翻在地。
众军吏大声呼喊,丢下其他的盘查,迅速围拢过来,居然有100人之众。
费之识和刘星背靠背,把夫人和两个孩子围在中间,一阵砍、挑、扫、刺,瞬间,他们打倒二三十个军吏,可是,其余军吏又往前冲,他们奋力拼斗,包围圈却越缩越小。
突然,一军吏持刀砍向孩子,他们俩既要护着孩子,又要化解刺来的刀枪,陡然间,险象环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崔师兄骑马赶到,他手舞长剑,冲入敌阵,左砍右劈,把一套全真剑法,使得虎虎生威……
不到半个时辰,军吏全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来不及寒暄,费之时拜别崔师兄,驾车狂奔,一路向南,跑了100华里,眼看就要驶出华阴地界,车里却传来陈氏的呻吟声,之前的打斗,加上路途的颠簸,陈氏腹部疼痛,一路强忍了一个时辰,现时,肚子越来越痛,她忍不住痛出声,被赶车的刘星听见,禀告了费之识。
原来,陈氏身上见红,马上要生产,费之识只好就地,把车往旁边的小路赶。
路边的荆棘高过人头,费之识一手披荆斩棘,一手牵着马匹,缓缓行进,前行不到100米,他们就听见大路上轰隆隆的马蹄声,急忙把砍下的杂草放在马车顶上,掩护行踪。
待一行官兵过后,方才艰难地又往前走。
(四)
转过山坳,行了一华里,陈氏的呻吟声没了,突然传出婴儿响亮的哭声,费真在逃亡路上降生了。
“相公,起火、烧水、洗婴儿,把剪刀拿去火上烤一烤,我要给女儿剪脐带。”陈氏在车里虚弱地说。
费之识是一位,“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挖坑、垒灶、起火、烧水,一样也不会,他让刘星干这些活,自己提着水桶,去山下打水。
这一去,发生了一件让他痛悔一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