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时神色一敛,问道:
“燕殊,你还记得洗马书院的那个卢先生吗?”
丁燕殊点点头,道:
“记得。您说的是洗马书院的那个奇装异服,神神叨叨的卢先生吗?”
陈安时点点头,郑重地道:
“这个卢先生,他曾经是司天监的一个观星师,老师是司天监的监正大人,他之所以离开司天监,来到了上合冲赵家沟,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丁燕殊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陈安时神色凝重,解释道:
“因为卢先生当年在司天监当观星师的时候,某夜夜观星象,见到了一个奇景。
那便是帝星移位,光芒晦暗,而在帝星的身侧,却出现了一颗新星,新星光芒夺目,盖过帝星。
那颗耀眼的新星滞留高空数个时辰,后来化为流星,坠落于西和州。
卢先生根据星象推演,由此断定,旧的帝星将被新的帝星取代。
而星象隐喻,大夏这艘破船太旧了,将会去旧迎新,改天换地。
因为这个原本。
卢先生方才离开了司天监,一路来到了赵家沟,想要找到帝星附体,改天换地,拯救黎民的救世之人。”
丁燕殊念头闪烁,问道:
“陈老,您们是不是怀疑曹家的小娃子就是帝星转世的救世人?”
陈安时缓缓地点了点头。
丁燕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悸动的心情,犹豫一下,又问:
“陈老,您下棋真的下不过曹家的奶娃子吗?”
陈安时点点头,笑道:
“燕殊,此事千真万确,我没有必要骗你,只要你跟曹家奶娃子待在了一起,届时你自然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他拍拍丁燕殊的肩膀,笑容一敛,叹息一声,语重深长地道:
“燕殊,你是知道的。
我陈安时此生的愿望就是能够将大夏从混乱、衰弱、腐朽、苦难之中带出来,让它变得统一太平富裕。
可是,我一介凡人终究是才思枯竭,能力有限,经过一生的殚精竭虑,奔波劳累,时至今日,依旧是身无寸功,一事无成。
如今,我也只能将振兴大夏的任务寄希望于他人了,而赵家沟的奶娃子曹惟安,就是我的希望所在。
而他更是大夏复兴的希望所在。
所以。
我要你去追随曹家奶娃子,认他为主,听他使唤,帮助他一起撑起大夏这片天空。
给大夏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见丁燕殊陷入沉思,沉默不语,眉头一皱,黯然道:
“燕殊,我已经老了,没有多少活头了。
可是,你还刚刚人至中年,还有大把的时间,你不能把下半生耗在我这个糟老头的身上。
你需得给自己找一个好的前程,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啊!”
他见丁燕殊依旧蒙头不说话儿,眉头一竖,有些火了,厉声呵斥:
“够了。
丁燕殊,我实话告诉你吧!
此事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告知你,你今日必须得去赵家沟,守护曹惟安。
今日你要是不听我的,那我陈安时就当没有你这个兄弟,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丁燕殊见陈安时严词厉色,态度决绝,心头一颤,亦知对方乃是一片好心,不忍拒绝。
他略一思忖,便眼中湿润,嘴唇抽搐,点了点头。
陈安时见丁燕殊答应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面露微笑,神色变得柔和。
他拍拍丁燕殊的肩膀,唇角擒笑,叹息一声,柔声道:
“燕殊,早走晚走都是走,既然此间事情已了,那你现在就折返赵家沟,去找曹惟安吧!”
丁燕殊点点头,眼中含泪,跪在地上,冲着陈安时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他站起身来,走到蓝洞天等人跟前,吩咐几句,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蓝洞天等人对于丁燕殊的突然告别,感觉很是突兀,有些懵逼,只能心情复杂地看着对方的离开。
陈安时屹立路边的高坡上,双手负背,目送着丁燕殊的背影,终于消失在山路中,一时心头热切,眼眶湿润。
他目光坚毅,神色凝重,就着山风,喃喃自语: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