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抓着王大娘的双手,挂在右耳上的面纱掉了下来,露出她那张惨不忍的脸蛋,脸颊、鼻子、嘴唇全都肿着,嘴角渗着淤血,触目惊心。
以前周显贵打她,绝不会往她的脸上上手,昨日发现她怀有身孕,已然失去理智。
其实昨夜,芸娘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周显贵最后一巴掌,直接将她打晕死过去。
就在她闭上眼之前,她隐约瞧见,周显贵的脚猛踹向她肚子上时,整个人顿住,下一刻倏地被撞飞了出去……
等到今晨她醒来,周显贵躺在门口的地上一动不动。
她小心翼翼地爬过去,伸出粉白的手指在他的鼻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那一刹那间,她的脑海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就是一刀解决周显贵,从此她便解脱了。
可是当她真的手握剪刀时,她又怕了,惶恐纠结了许久,剪刀终究是从她的手中滑落,扎在了地面的砖缝里。
她就是这么的懦弱没出息。
她终究是害怕的只想逃开。
她慌乱地从周显贵的身上摸出一个钱袋,里面装着好些银钱,抵得上周显贵给她一个月的买菜钱。
她双手紧紧握着钱袋,走出家门。
她要去找李昌瑞问清楚。
芸娘一双空洞无光的大眼望着王大娘,紫肿的嘴唇张噏着,欲言又止。
突然,她一阵反胃,扶着墙壁开始干呕。
王大娘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芸娘啊,要不要大娘陪你去看看大夫?”
芸娘轻摇了摇头,谢过之后便重新戴好面纱,一瘸一拐地向巷口走去。
刘婆婆望着她的背影,连连摇头:“小娘子可真是命大,被那杀猪的打成这样,还能站起来……唉……”
王大娘忿忿地说:“那杀千刀的,早晚会遭报应的。”
“哎?方才芸娘那样……是有喜了么?”
王大娘虽然没回应,但是她的眼神算是默认了一切。
昨夜周显贵那般丧心病狂,不就是为了芸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嘛。
刘婆婆好奇地问:“你说那孩子是不是周显贵的?”
李婶立即说道:“乍可能是那人渣的,你不知道他不能生么?”
“啥?不能生?”
几位婶娘一听,都凑近了。
李婶清了清嗓子,说:“我夫家有个亲戚是隔壁白马镇的,恰好去年在他们镇上的医馆里撞见周显贵,周显贵说是带芸娘去他们那里看大夫。凑巧的是,那医馆的大夫就是她叔爷,她一打听,喝!原来这周显贵是去看那个的。”
“哪个的?”
“就那个呀。”李婶指着身下,“下面那话儿呀,不能生仔。”
“哦……”
大伙儿一听,集体“哦”的意味深长。
“你们说,这杀千刀的得有多尿?明明自己没种不能生,却怪芸娘不能生,整天拿这个做借口,毒打芸娘。”
“那芸娘肚里的……是谁的呀?”
“……谁知道呢?”
几位婶娘又望着芸娘离去的方向,深深看了几眼。
突然,隔壁的门嘎吱一声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