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庭接过杯子,一口饮尽了,见状,少女眉宇间的紧张踌躇这才缓缓疏散开来。
男人绕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了,拂鸢就身姿笔直地坐在桌前等着,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老实规矩过。
“师父最近是不是很忙?”她悄悄抬眼看了看屏风后面的人,轻声问道。
“嗯,有一些。”
很平常的回答,挑不出错处,但拂鸢还是下意识地蜷起了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微微用了几分力,在掌心掐出了一个个小月牙。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师父生气了?”
晏九庭系腰带的手一顿,正欲回答时,紧接着便听到了少女的下一句话。
“师父不喜欢我和北堂献走得那么近,对吗?”
这句话落下后,屏风内的人一时无言,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回应她。
如何寻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他并未有此想法。
可拂鸢不傻,甚至比常人更加敏锐,男人连日来的反常更是让她确定了一件事。
“他们都说,师父能观天象,知人心,所以是不是早就看出来,”
她顿了顿,目光穿过薄薄的屏风,落在男人挺直的背脊上,语气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喜欢你。”
“师父,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我不信。”
那层本就岌岌可危的窗户纸,彻底被捅破了。
晏九庭背对着她,久久没有出声。
他微微抬起手,在少女看不到的角度里拭去了唇缝溢出的血色。
“花花。”
男人换好衣服,过了半晌才走过来,他神情一如往日般的温柔,语气缓缓:“这些本不该是对师父说的话,你明白吗?”
拂鸢眸光低垂,嗓音闷闷地回道:“我明白。”
“但我还是想说,即便师父永远都不会回应,也不要把我推给其他人。”
“我可以藏得很好,不让任何人察觉到,更不会让师父的名声受损,全是我一人之过,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和师父无关。”
她把自己放在了最低的位置,处处为晏九庭想的周到妥帖。
可她又怎会知道,这并非是她一人之过。
若是自己还如从前一般无情无爱,想必这天罚也不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到他已经不知这剩下的时光里,究竟该如何安置他的小花。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乞求哀伤地看着他时,他便只想什么都依着她了。
罢了。
至少在这最后的时间,他们都是快乐的。
男人温热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随后,拂鸢便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陷入了梦境,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
“控制不住那便不控制了吧,喜欢一个人本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