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个小女孩长得好看,合她的眼缘。又或许是这个小女孩的经历跟她很像,让她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季长离上辈子也是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这辈子她带着地球人的记忆穿进这个奇怪的天元神域里,身边都是非人类的“外星人”。而且,季长离这个接受过文明教育的人,真的很难认同这个血腥野蛮的奴隶制社会的主流价值观。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季长离才是天元神域里最大的异类。当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是很辛苦的。
幼年时期的季长离在绝境中挣扎之时,曾非常渴望有人能来拉她一把,但是她的这个愿望终究还是没能实现。为了弥补童年的自己,季长离并不吝啬给予这个与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惶然无依的小女孩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没有同龄的小伙伴。”小蛇妖的声音闷闷的。
“那就回你自己家去,宅家闭关修炼!”
小蛇妖用眼神告诉季长离,他没有家。
“世界那么大,可以玩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每个地方住一阵子,周游世界。路上会认识很多新的朋友,见到不同的景色,多有意思?”季长离摸了摸小姑娘头上的小啾啾,温声开导。
之前季长离觉得小姑娘披头散发的不好看,就给她用法术变了个长安城中小贵女们最流行的花苞头。奈何小姑娘强烈抗议,最后只能根据她的要求,给她变了一个男孩子们常用的小啾啾。
破晓的第一缕晨光劈开了天幕中那层朦胧的深蓝,仿佛在提醒某个暂时沉迷于美梦中的人,该回到现实中去了。
季长离踏着深夜的月色前来,伴着破晓的晨光归去。
临行前,见那小姑娘依旧闷闷不乐,季长离便从众多储物玉韘中随手选出一个,递给那个小姑娘,对她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妖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何必为了眼前这点虚假的繁华,就要俯首做个困在笼中的金丝雀呢?”
此次太庙之行,季长离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这玉韘,就当是自己与这小姑娘相识一场的临别赠礼吧:“这个玉韘里,有几套还不错的头面首饰。虽然你现在年纪尚小,不喜这些宫花珠玉的累赘。不过,等你日后再长大一些,想来就会知道臭美的乐趣了。这些小玩意,就当是提前送你的及笄礼了。赶紧回家去吧!”
说罢,早早清醒的王姬殿下迈着坚定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座鲜红如血的宫墙之中。
而那条还沉浸在美梦中的懵懂小蛇,在目送心上人离开后,看着手中的玉韘,欣喜不已,满脑子都是该去找一个如何稀有的珍宝来回赠给自己的心上人。
那望眼欲穿的一个月里,小蛇妖白天去深海寻宝,晚上回岸上等人。一天,两天……三十天,一月之期已满。小蛇妖终于寻到了满意的稀世珍宝,就等着自己的心上人归来后送给她了。
可惜,他的那些珍宝已经没有机会送出去了。当小蛇妖再次回到那片熟悉的海域时,他看到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上方正飘扬着漫天的白幡。
那片曾经鲜少有人出现的沙滩上此时驻扎了很多西陵士兵。他们摆出了严阵以待的阵型,设下了最致命的法阵。
小蛇妖的听力很好,他听见岸上有小将在给士兵训话,说宸阳王姬得了急病,病故了!又说城中现在有乱党作祟,他们必须严格守卫王宫的安全,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份子。
宸阳王姬怎么可能会急病病故呢?明明她离开之前还是好好的。她有那么高强的灵力修为,她怎么可能病故?
景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时间乱了心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岸上的西陵精兵就发现了他,他们启动法阵,万箭齐射。景珩一时不察,胸口中了一箭。
景珩不得不逃回深海,他身上的伤本就尚未好全,此时又中了西陵军队的箭矢,鲜血再次引来嗜血的海怪。在杀死了那些闻血而来的海怪后,景珩又差点被卷进了大涡流里。在与大涡流的对抗中,他奇迹般地领悟到了特殊的修炼法门。
小九头妖的命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新拉回了那条充满杀戮与恶意的轨道。为了躲避追杀,他不得不跑去人迹罕见的北荒雪域藏起来默默修炼。
在看不到尽头的漫天冰雪里,为了自保,他把自己融入环境中。常年只着白衣,连头发也变成了不易在雪地中被发现的银发。
在北荒雪域修炼了一百多年后,景珩的修为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终于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
景珩离开了北荒雪域。他花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一边在神域内游历,一边收集当年与宸阳王姬意外病故有关的信息。
在确定了宸阳王姬的死与西陵太子脱不了干系后,景珩在接下来的两百多年里有机会就会跑去刺杀西陵太子一番。
再然后,景珩就听说当年无限风光的祝琰将军在三国联军一次又一次的围剿下,只能落魄地带着残兵退到神域最边缘的地方,藏在几座贫瘠的山峰中艰难求生。
景珩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祝琰死前把那段救命之恩还了,了结这段因果。于是他便去赤羽军找到了祝琰。
祝琰将军出乎意料的没有计较当年景珩打伤自己的事,反而很高兴地接纳了景珩。
祝琰很看中景珩的天赋,不计较他低贱的妖族身份,亲自把他带在身边教导,还把他收为义子。再后来,祝琰卧病,不顾众人反对,把景珩提到了赤羽军军师这个全军二把手的位置。
起初景珩因为身份问题,军中的其他神族并不服他。祝琰撑着病体全力支持景珩,景珩也凭着自己的实力在军中站稳了位置。
到后来,祝琰时常病的起不来。景珩便顶着军师的名头,实际担负起了赤羽军一把手的责任,带着赤羽残军顶住了南岳边军将近两百年的无数次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