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雪花又飘起。
但没有早时那般壮阔。
陈远寻着小黑子的踪迹。
能去哪呢?
凉亭、槐树、学堂。
几处小黑子经常光顾的地方,却没有小黑子的身影。
“怪了。”
陈远也不担心,起码在这十年与槐老头熟识的日夜里,陈远知晓,小黑子并不简单。
具体有多不简单,谁知道呢。
陈远懒的细究。
已经摆烂那么些日头,今日突然出手镇压了一个疑似神魂异变的屠户,倒也让陈远有些疲惫了。
找了处稍干燥的屋舍下,陈远顺势躺平。
“如我这般长生之人,应当是要消磨些时光的。”
不出片刻,陈远便呼呼大睡起来。
梦中,云雾缭绕,他又碰到了熟悉的人影。
青衫垂地,枯槁的老人笑嘻嘻地摸了摸陈远的脑袋。
“陈小友,又来了?”
“噫。”
陈远撇开青衫老人的手掌,“我说槐老头,你怎么对我动手动脚的。”
“哈哈…陈小友如此激动作甚?”青衫老人笑地胡子抖了两抖。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适应,我还没被人摸过脑袋。”陈远闭上双眼,感受云雾的撩拨。
“青川国一代天骄将领,何人敢摸你的脑袋,呵呵……”
青衫老者笑着说道,躬身,与陈远一齐席地而坐。
“槐老头,你又开我的玩笑,我这所谓的将军,也不过是…”
“陈小友莫要妄自菲薄,如此年轻的天策将军,只怕放眼大蜀近千年,也找不出与你相媲的。”青衫老者笑咪咪地打断陈远的话,夸赞道。
陈远撇了撇嘴,“也就百岁修士中能沾个翘楚,再到千岁大修往上,我同样是个小人物。”
“陈小友哪里的话,若你都算小人物了,那吾这籍籍无名的老槐树,不成了泥地里的污垢了,呵呵……”
听着青衫老者的自嘲,陈远嘴角抽了抽,道:
“几千年的污垢,那确实是顽固污渍。”
“哈哈哈……”青衫老者大笑出声,“ 同陈小友讲话,当真是幽默的紧。”
“呵呵。”陈远翻了翻眼皮,“话说你瞧见小黑子了么?”
青衫老者顿了顿,摇头,“近日未曾见过。”
“哦。”
陈远微微沉吟,连槐老头都没有盯住,那小黑子的踪迹,恐怕是难寻了。
也罢,人各有命。
陈远翻了个身,背对着青衫老者。
“槐老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陈某要歇息了。”陈远胳膊杵着脑袋,语气已经开始迷离。
“倒是有一事,只不过……”
“再磨蹭,我真睡了……呼…呼…”陈远佯装打起了呼噜。
青衫老者局促地笑笑,又用白眉遮盖住的眼睛细细打量陈远一番,才摩挲着长须道:
“陈小友,老朽快死了。"
“嗯,就这事啊,我还以为…嗯?快死了?”
陈远猛地坐起,直直地盯着青衫老者。
“槐老头,树妖不是寿命悠长么?怎就…”
青衫老者闻言又是轻笑,“快六千岁了,不短了。”
陈远口中有些干涩,他拼命吞咽了几次口水,才略微缓和,深吸口气,陈远故作轻松道:
“槐老头这是找我交代后事来了?”
青衫老者点头,苍老的手指轻轻挥舞,一团光亮被几根粗壮的树枝托起。
“陈小友,可认识此物为何?”青衫老者卖了个关子。
陈远摇头。
青衫老者微微吸气,用极其稀罕珍贵的语气,小心翼翼道:
“此乃老朽之六千年精元。”
“哦。”
“哦?”青衫老者胡须一抖,瞳眸放大道:“就哦一下?”
陈远挠了挠头,“不然呢?”
青衫老者恍然,这才慢慢悠悠道:
“看来陈小友是不知老朽这六千年精元有何用途。”
“确实不知。”陈远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