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

宁如雪坐在陈远对面，怀中抱着落雨。

“客栈外那人是谁？”

“不知。”

“不是说是为了取得你谅解而跪吗？”

“是潘安罚的，他爱跪便跪，我无所谓。”

“……”

宁如雪摸了摸怀中酣睡的落雨，她环顾客栈一楼，轻声道，

“那小妮子去睡了？”

“嗯。”

“她待得还习惯吗？”

“还行。”

“哦。”

今夜月色正好。

二人只当是闲聊幽会。

宁如雪沉思半晌，问道，

“你听说万妖窟了吗？”

“略知一二。”

宁如雪顿了半晌才道，

“我从玄天镜中看到了万妖窟的隐秘，说是至高用生命所封印，那窟中有莫大机缘，也有莫大风险。”

陈远点点头，

“怪不得这灵火宗圣子说自己要去万妖窟寻机缘。”

“嗯，你会去吗？”宁如雪问。

“去，全当修行了。”

陈远望着窗外月色，清冷的街道裹着一层银霜。

道意的感悟变缓了。

破境也差一个契机。

是要出去走走了。

陈远正想着，却听桌前宁如雪开口，

“陈远，我要走了。”

“走？去哪？”陈远一愣，问道。

“我一生在青川长大，从未见过天下美景，如今与你共览千秋的愿望越来越遥远，我想自己先去看看。”宁如雪缓缓道。

陈远略有些语塞，沉默半晌，才开口，

“会有那么一天的。”

“嘿，那还要等多久？且不知你未来和谁看呢……有了那小妮子，就整日陪着其练剑，也不管我。”

宁如雪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亦望着窗外银霜。

心花渐凋零。

“可是……”

陈远不知该作何回答。

国师有自己的骄傲。

她只想拥有一个道侣，也只想让自己的道侣唯伴己。

“好啦，不逗你了。”

宁如雪笑了笑，

“其实我想着再进一步，登入化凡，游览天下，也能多点机会。”

陈远眼神复杂。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一句，

“嗯。”

“就这么说好啦，等以后我登入化凡，再来寻你。”

“嗯。”

“那就……”

宁如雪的声音忽地变小，

她眼角有隐隐泪花浮现，

“保重啦，我的大将军。”

陈远的面前变得空荡，只留下无声抽泣的落雨。

客栈珠帘微斜。

是迟来的苦涩与离别。

晨霜一别后，流水百年间。

陈远在客栈窗边坐了百年。

灵火宗圣子跪了百年。

柳寻、小黑子、落雨、潘安等了百年。

陈远犹如一尊枯石。

看尽百年繁花开与落。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黑衫酒易醒。

百年已逝，国师再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