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玄长老望着三人,冷笑一声,踹了戴缘一脚,收回靴子,便向着驿站外走去。
“卯时天明,我会派府里下人来看,若这三个蠕虫还未离开永安关,届时你戴缘的宗族便可以不必活于人世了。”
“本长老真是心善呐……还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嘿嘿。”
正玄走了,潇洒得很。
戴缘将军整了整衣冠,用手擦了擦脸上鞋印。
可是无论怎么擦拭,脸都是脏的。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梳好的发髻已然松散。
狼狈起身,陪着笑走至酒桌前。
小秃秃也从后厨出来了。
他沉默着上了四坛酒水和四个海碗,没有搔首弄姿,只是心疼地看了眼戴将军,便小心翼翼地回去了后厨。
戴将军整好了衣冠。
他为陈远三人倒好了酒。
“敬三位。”
小黑子没有接碗,因着心里有愧。
他想不通自己堂堂轮回帝尊,替人出头又有何不可呢?
陈远则是平静接下了酒。
“请。”
二人同饮。
戴缘干笑两声,眼眶微红,道:
“让几位见笑了,诸位也知道,这些名门正派的大修,自着诡世以后,身份更为尊崇了,他们本事高,担的了大事……就是脾气古怪了点,眼里不容沙,哪有你们这些散修好相处。”
又是咕咚咽了口酒,他看向小黑子,老实笑道:
“这位小黑兄弟,你倒不必自责,方才我也看到你想为我动手……但这么做的确划不来,还是你这散修兄台更冷静,他知道你若出手,这小茶驿里就要多几具尸体,有时出门在外,身不由己啊。”
“我不怪你们,要怪,也只能怪这世道了。”
戴缘干了海碗里的酒。
这时候,那位秃顶的壮汉厨师,也做好了饭食,端着菜碟沉默走来。
盘子不多,有的还缺个牙儿。
戴缘看着面前的饭食,给几人发了筷,松了口气,笑道:
“吃吧,诸位吃了这顿酒,天明之前,也该走了,关城里太小,容不下几位了。”
陈远倒没有接茬,只是接过了筷子,埋头吃着。
很家常的菜,但却让陈远回忆渐浓
酒足饭饱。
戴缘一直同他们聊着,府上的,关里的,国里的,大大小小,知无不谈。
寅时过,卯时来,外头铜锣响,鸡鸣声起。
晨曦微至,天明。
一道微光隔着茶驿缝隙,打在了陈远的脸上。
戴缘才回过神来,半醉的他,着急忙慌地起身,催促道:
“三位,快些离开,快些离开!府上的客卿若真来了,你们恐怕都没有活路了啊!”
陈远并没有动身的意思。
他只是看着门外晨曦,淡淡道:
“卯时了。”
“戴将军,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