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他们
雅莉惊魂未定站在原地,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短暂,残忍,真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那个男人,手指的余温尚留存在她下巴上,但此刻他只剩下一堆灰。直觉告诉她,这个有着浅金色眼睛的男人不是好人。
已经不重要了,死人是没有威胁的。
雅莉越过男人的灰烬,跑向稚牙,紧紧把弟弟搂在怀中。她疲倦地把下巴枕在稚牙柔软的黑发上,失而复得,重新感觉到活着的感觉,真好。
“雅莉。”小艾在旁边看着,稚牙觉得害羞,轻轻推开姐姐。
雅莉可不管他,把弟弟按在怀中,揉乱他的黑色短发,口中嚷嚷道:“下次还敢不敢了!敢不敢乱跑了!”
“我错了!错了!不敢了!”八岁的男孩抱头求饶。
“其他人呢?”雅莉问道。
小艾垂下眼睛,说:“死了,就剩我和稚牙……”
气氛陡然沉重起来。
他们习惯与死亡打交道,但他们仍然有一颗活人的心,会因逝者而伤感。
活过今天没明天。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自己。
雅莉望着消失在远空的蝙蝠飞船,无比羡慕地说道:“要是我也有一架飞船该有多好,到时我就带着稚牙去天上溜达!”
地上的危险太多,她想在天上生活。
稚牙和小艾也一起憧憬着未来在飞船上的生活。
但是希望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奢侈。不是他们应该有的东西。
雅莉回到现实中来,拉起稚牙的手。
稚牙又牵起小艾的手。
三个孩子往贫民区走去。
逃
平淡无常的傍晚,稚牙呆在家里等雅莉回来。
上次那件事之后,雅莉出门就不再带着他。
稚牙趴躺在沙发里,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地看米老鼠和唐老鸭系列的动画片。和小时候一样,他看着看着又睡过去。
少年修长的身体随意展开,俊美的脸庞在灰暗的室内愈发光彩动人。
今天先回来的是母亲的男朋友,一个四十出头的油腻男人,典型的无赖,混蛋。
男人站在沙发边,邪笑着观赏沙发上的美少年。
他急切切的解开自己的皮带,然后将少年松垮的睡裤褪去一半,就着少年在沙发上的姿势,邪恶地挺弄进少年股间。
即将发生的入侵,惊醒稚牙。他回头瞪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暗紫色的眼睛里充满恐惧。他大喊大叫,四肢不断挣扎。
男人见他醒来,略有些惊慌,随即堵住少年的嘴,把少年的手扣在背后,挟持住少年,继续对少年做邪恶下流的事情。
雅莉回来时就看见这幅场景,弟弟满脸泪水,被母亲的男朋友压在沙发上。
少女崩溃地推到一个放杂物的架子,操起一个玻璃酒瓶,迎头砸下去。
男人顶着满头血从少年身上起来,口中叫骂着,同样操起一个铁棍。
“贱种!敢动你老子!”男人举起棍子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雅莉小时候是被打惯的,这种程度的揍,她还应对的来。
与小时候不同的是,她长大了,个子更高,也更有力气。她不会再害怕任何人,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来伤害她珍惜的稚牙。
雅莉绊倒男人,与他在地上扭打起来。十二岁的少年人力气大的出奇,男人渐渐觉得对付不来。
他怎么可能向这个从小被他揍大的小杂种低头,暴叫一声,想翻身反抗。
太迟了。
雅莉握起一把铁刃,她上次用来对付地狱犬的铁刃。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少女口中不断重复,高举刀子,一下,两下……
男人头软歪在地板上,浸泡在血泊中。
“雅莉……”稚牙出现在她身后,神情呆滞。
这样的雅莉,吓到他了。
浑身溅满血的少女回转头,悲伤地看着弟弟。
“姐!”稚牙扑倒雅莉怀里,放声大哭。
雅莉扶着弟弟站好,帮他整理好衣服。
她望着地上的温热的男人的尸体,脑子里轰轰乱响,腿肚子一阵发软。贫民区虽然是三不管地带,但他们生活的世界里仍存在着秩序。
杀人者偿命。
这个男人在外面还有一群狐朋狗友,他们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稚牙。
“稚牙。”雅莉轻轻擦去稚牙的眼泪,颤声安慰他说,“稚牙,不怕!不要怕!”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说出的话不知是在安慰稚牙,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稚牙的眼泪大颗大颗坠落。
他说:“我们逃吧。”
雅莉点点头,再留下来,他们一定会死。他们的母亲就要回来,在被她发现之前,他们必须逃。
雅莉匆匆套了一件宽松的外套,遮住身上的血迹。稚牙去屋内收罗食品和其他的一些必备品。
电子门开启的声音,滴滴响起。
正在收拾东西的姐弟两人对视一眼,匆匆背起各自的包,从阳台翻出去。
“啊!啊!啊……”
客厅内响起中年妇女的尖叫声,尖锐,刺耳。
女人伏在温热的尸体上,恨恨地扫视室内的各种踪迹。她看见两道血脚印,一直延伸到阳台。
这两个小杂种!
女人叫骂着,从厨房抓起一把利器冲到阳台上,正好看见雅莉和稚牙沿着管道爬到十五楼。
他们住在二十层。
女人口中骂骂咧咧,一边把厨房顺手带出的厨具刀往姐弟俩人身上扔去。
雅莉推着稚牙往旁边避开,两人一同跳到临近的楼层走道上。
很快,他们就从女人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二)死亡
三个月后。
雅莉带着稚牙出逃的日子过得有些艰难,他们居无定所,还容易成为抢劫的目标。
今天,他们再次被一群大孩子盯上。
他们看上雅莉和稚牙的背包,尤其是背包里的食物,惹得他们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