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的展出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到次日凌晨三点,而现在才晚上九点。
五个小时的画展看得张大锤头晕眼花,还是盯着同一副画看,已经严重审美疲劳。
他是整个画廊中唯一一个没有审美体验的人。
临渊溜达一圈后,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来的都是人类。张大锤守在牵情画旁边,整整五个小时,越看那木偶画越瘆得慌。
“有发现吗?”临渊问。
“在这幅画跟前停留的一分钟以上的,都是怪胎!”张大锤说。他用微型相机暗中拍下每个在木偶画前停留的人。
“我帮你盯会儿。”临渊建议道。
“不!Mybaby不能被别的男人碰!”张大锤喊他的小相机“Mybaby”。
临渊感觉自己要吐了。
这时,画廊里的灯突然熄灭,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白色的香薰蜡烛,互相点燃对方手中的。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四十来岁,他通过一个小银棒敲击手中蜡烛的玻璃护罩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你们很多人都不认识我,我是萧老师的学生,我叫关童。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悲伤的消息,相信很多人此前已听到了一些。我们最敬爱的萧前辈被残忍地谋杀了。今天是沉重的一天,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聚集在此处。画界中最璀璨的一颗星,在昨天陨落了!”中年男子声泪俱下,“他是我们敬爱的萧钟老师,他是我们画界的泰斗。他对我来说,如师如父……他……”
中年男子悲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有人为他递上一块擦拭泪水的纸巾,他接过来并说声“谢谢”。
“他一生的心血都在今夜展出,你们的欣赏就是对他最好的祭奠……”中年男子哭得接不上气来。
张大锤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中年男子喘息一会儿,接着说:“让我们闭上眼睛,为这位画界的泰斗,默哀三分钟。”
“凶手会不会是他?”张大锤摸着下巴小声嘀咕,“师生关系最复杂了。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临渊凑过来小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凶手可能是萧画家的学生……”张大锤后半截子话还没说完,室内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众人手中的蜡烛在同一瞬间,无风自灭。
周围只剩寂静的黑暗,短暂的沉寂之后,人群中开始出现轻微的骚动。这些人都是桃源市的上流人物,他们有应对类似场景的经验,但还是忍不住低声谈论起方才的怪异现象。
“大家不要惊慌!电源即刻恢复!”画廊的主办方派出代表来安抚大家的情绪。现下的状况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恐慌,造成踩踏事故。
张大锤听出这是墨亦涵的声音,激动地两眼放光。
临渊在黑暗中,看见一道更加黑暗的暗影在墙壁上一闪而过。他拍拍张大锤,让他也看。
张大锤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在此时,电源恢复了,画廊内又亮堂如白昼。大家悬着的心,又释下来。
“啊!”一声尖锐地女高音划破光明带来的平静。
接着不断有女人发出尖叫声,有几位甚至直接吓晕过去。
在墨亦涵身后的白色墙壁上,出现三个血啦啦的猩红大字。
贼!贼!贼!
墨亦涵往旁边退了一步,侧身向身后看去,闻到一股浓烈的铁锈味。血的味道。她也看见那三个满是怨毒和诅咒的血字。
她脚边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心中凉了半截。她惊觉刚才一直在她身边发表演说,萧画家的弟子关童,不见了。
她的视线一点一点朝地面上落去,从未如此直接的接近过死亡。
关童倒在地上,四肢扭曲成奇怪的姿势,诡异的充满喜感。他的死状与萧画家一模一样。
这个中年男人还没有死透,嘴巴里吐着鲜血,冲身边的女子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墨亦涵今天上午刚去过萧画家的画室,此刻的画面对她来说,视觉冲击太强烈。她虽然强撑着没有晕过去,但她的胃却没能挺过去。
在她吐到关童的尸体上之前,她身边的白色西装男子从微型吧台附近抓来一只空冰桶,体贴地递过来。
墨亦涵抱着面前的冰桶,放心地吐出来。
“警探!”张大锤大叫着穿过人群。
张大锤警探的身份从未被这群社会名流如此尊重过,大家纷纷礼让出一条空道,让警探通过。
临渊也跟过去。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张大锤指挥画廊里的工作人员,将案发现场与人群隔离开,并安排他们依次有序离开。
“没看清,光线太暗。”临渊不确定自己到底看到什么。
张大锤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头疼的扶着脑袋,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第三具尸体!
“至少,”临渊的安慰简直是霜上加霜,“你的嫌疑人名单上可以把关童排除在外了。”
张大锤还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硬皮小本本,态度严谨地划去关童的名字。
临渊只是随口一说,他竟不知道,张大锤还真备有一个嫌疑人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