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探,你的问题很让人误会。”萧绅语气不善,但还是回答了张大锤的问题,“那时候我在值班,值班表上有我,监控里也能看到。”
“这样啊。”张大锤绞尽脑汁想多套出点消息,“你说你跟父母没有关系了,可你随了父亲的姓,不是吗?”
“我姥姥也姓萧。”萧绅冷冷地看着张大锤,说:“我跟姥姥姓,不可以么?”
张大锤再次把气氛的温度降到零度以下。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不想在休息时间被打扰。”萧绅开始下逐客令。
张大锤与临渊起身告辞,萧绅送他们到门口。
“你画画吗?”临渊看了一眼他的手,萧绅下意识地缩回去。
“艺术不是我这种人应该有的爱好。”萧绅关上门。
张大锤与临渊面面相觑,从电梯下去。
“他撒谎。”临渊说。
“什么?”张大锤不解。
“他的手。”临渊说,“典型的画家的手。因为长期接触颜料会导致手上残留陈年颜色。”
两人去保安科调出录像带,果真如萧绅本人所说,他有充分不在场证明。
“他不是凶手,但他一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张大锤肯定地说。
(二)诡画
萧绅打发走两名警探,回到卧室,那里支着一个画架,还有一幅刚刚起笔的画。
他只开了一盏小灯,柔和的黄光倾泻而下,将画画的人和他的画笼罩在一方温暖的天堂里,与周围的黑暗隔绝开。
他面朝着一处关闭的衣柜,对着那里的黑暗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不喜欢陌生人,没关系,我把他们都赶跑了。”他说。
没有人回应他。
“你生气了?”他朝衣柜附近半遮半掩的阴影处发问。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好吧,你今天不愿意理我。”萧绅情绪有些低落,“我画一幅画送给你,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让陌生人进来家里了。”
他画的是一幅古代少年的全身肖像。翩翩美少年穿着一身盛唐风格的红色男子喜服,美得不沾一丝烟火气。少年是鹅蛋脸,长发未束,眼睛大而有神,盈润有光,仿佛随时都能挤出水来。他的鼻子长得十分俏皮,粉润的小嘴微微上扬。
少年在笑。
少年在对看画的人微笑,就像是他真的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萧绅作完画,关灯往床上爬去,让画板上面的颜料自行风干。他太累了,没有洗手就直接爬床,把床单被罩染得五颜六色,全是指头印子。
五分钟后,床上传来萧绅沉稳均匀的呼吸声。
衣柜柜门在黑暗中无声开到容一人进出的缝隙,里面走出一名少年,身上穿着盛唐风格的红色喜服。
他与画里的人一模一样。
但是少年此刻没有在笑,眉目间染有淡淡愁晕。他看着自己的肖像画,左边眼角落下一滴朱砂泪。
红衣少年在萧绅身边轻轻躺下,舍不得惊扰他的好梦安眠。
萧绅翻身,带有人类体温的身体半压在红衣少年硬邦邦的身体上。他伸手抱住旁边的少年,就像小时候那样。
凌晨五点十五,天光微晓时,萧绅往身边一摸,已经没人了。他朦朦胧胧中往柜子那边看了一眼,又昏睡过去。
(三)车祸
临渊担心张大锤疲劳驾驶,要帮他开会儿车。张大锤说这车是他老婆,除了他之外,别的男人不能碰。
临渊无语地看着他,心想,我现在就坐在你老婆的副驾驶上,那这又算什么,三人行?
桃源大道,五点十五分,一名衣着奇怪的少年男子在公路边晃荡。他穿着一身红衣,赤脚行走在地面上,长衣拖地。
前一秒张大锤和临渊还看见此人在他们三百米开外,下一秒腾一下出现在他们车前。
“前面有人!”临渊提高嗓门。
张大锤又不是瞎子,脚下急踩刹车,猛打方向盘,避开前面的少年。
车子左前轮打滑,在空中翻身,径直从红衣少年头顶上飞了过去,重重摔出去。
车子落地时,又翻了三圈才停止。车子此时已经完全变形,张大锤和临渊奄奄一息地卡在车里,出不来。
“你手上沾的血还不够吗?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一个声音在临渊耳边响起。
红衣少年的脸由远及近,陡然在临渊眼前放大。他掐住临渊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临渊从车子里提出来。
张大锤满头是血,脑子还算清醒。他翻找出掉落在座椅下的手|枪,颤颤巍巍地对着他们的方向。
额头上的血落进眼里,模糊了视线。
也不知道他瞄准的到底是临渊,还是红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