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御剑飞上山头,最后再看一眼这火海中的废墟。黑龙引发的地震,震出逐剑谷深埋地底之下的琉璃火,琉璃火与剑光一相遇,随即引发爆炸。
火海吞噬了整个逐剑谷,抹去一切痕迹。
东青遇火,本能的恐惧令他显出树形。树人站在魔君临渊身侧,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们又回到魔族当年征战天下时的盛况,他站在尊座身后,遥遥望着那个男子的身影,孤傲而又不可一世。
前世的万魔之王,六道魔君,眼中从未看到过树人。但东青不介意,只要看到尊座,他就心安。
楚落站在不远处,很自觉地保持了一段距离。仙魔非同道,逐剑谷的重演,再度勾惹出前尘旧怨。
他与少年之间的鸿沟,早在他们降生之前就难以逾越。刻在骨血里的原生诅咒,仙与魔的对抗,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楚落温柔而又悲伤地望着少年,无法选择的出身,无法逃离的命运。
这就是他们。
临渊仔仔细细地感应每一寸废墟,没有搜寻到血丝网的下落。
也许他的血已经与火海融为一体,这样倒省事许多。他现在已经很适应临渊与朗格的双重身份,给朗格收拾烂摊子的同时,他心中反而愈发明晰。他隐隐察觉到,朗格隐藏的秘密中,其中就有关于怎样将他们二人意识分离的方法。
紫衣少年眼中映衬着汪洋火海,入目却是另外一番完全不同于现下的视野景象。
他看见丛林之中,一名陌生的男子正在自由奔跑,男子不时回头观望,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追赶。
但临渊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恐惧。
一只白色吊睛猛虎,突然从一处缓坡中蹿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吼叫着朝男子扑来。
临渊再一望去,自己已进入一具陌生的身体,那白虎竟是朝他扑来。
这一幕犹如发生在临渊面前,临渊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手臂往前一档,身体往后退去,绊倒在一处凸起的石头上。
临渊抬眼再望去,眼前是树人那一对绿油油的大眼睛。
他又回到了现实中。
那视野,不是祁月昭的。是他的七魂,那是七魂的记忆和感觉。他知道,他就是知道,这是他的七魂在遥应他。
临渊欣喜地扶着东青伸过来的手,就势被树人拉站起来。
东青温和地注视着他的主人,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摔倒了?”
临渊激动地抓住树人的手,正要告诉东青这个好消息,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红衣男子,立刻轻飘飘地把话题转移开,道:“无碍,就是被火浪掀了一下,没站稳。”
楚落这时也走过来,贱兮兮地晃动着手中的鲛人泪,自言自语道:“琼华最近好像很活跃,也不知道在哪里?要不要去找她呢?”
临渊在一旁听得直磨牙,伸手去夺鲛人泪,但又奈何不得楚落。他本人倒是不甚在意鲛人泪,只是那大魔头朗格时不时会因为这个梗,突然暴走,搞得临渊也紧张起这珠子来。
东青阴恻恻地看着红衣男子,最近看他愈发不顺眼。
逐剑谷陷入火海后,诸仙门撤离得迅速,南巫弟子走得更是疾如闪电。临渊时不时盯着楚落手中的鲛人泪,无心脚下的道路,不知不觉已走出三十里地。
在来时的那处岔路口,临渊又遇见了萧大公子。
萧卿守在出逐剑谷的必经之路,四处打听萧越的动向。临渊也被问询一遍,少年只摇摇头,说是没见过。
萧卿没见过楚落,此番得见,不禁眼前一亮,好似云开雾散。
“在下萧卿,阁下是……”萧卿问道。
楚落红唇轻启,道:“卑奴名落红,为祁公子所属。”
楚落说罢,眉眼绰约地望了祁门小公子一眼。临渊正在喝水,闻此言语,一口喷出。
落红?男奴?咳咳……紫衣少年擦擦唇边水渍,内心那叫一个波澜壮阔,惊涛骇浪。
落红……萧大公子愣是凭借多年的涵养功夫,没有当场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