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袖娘看着愣在原地的元娘,涂着丹蔻的手扶了扶钗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说姐姐怎么不要长卿表哥了,原来是志不在此啊……”李袖娘笑容未达眼底,伸手挽住孙若弗的胳膊,“娘,咱们走吧。”
孙若弗将手覆在袖娘的手上,眉眼带笑,不置一词,转身带着袖娘离开。
李袖娘的话像刀子一样割着元娘的神智,「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元娘再不懂也明白过来,裴元修此举分明是有意而为,有意使她陷入困境,立于危墙之上。
元娘微微凝眉,眉宇间的痛苦尽显,流露出几分凄哀孤冷,抬脚跟在孙若弗身后,“走吧,小桃。”
回去的路明显比来时曲折了许多,本已停下的雨又徐徐下了起来。大雨疯狂地倾泻,黑沉沉的天像是要崩塌一样。元娘双手环抱,无视孙若弗二人试探的目光,双眼紧闭缩在马车角落。
不多时,马车已经停在李府门前,孙若弗借着婢女的手下了马车,脚步未停,走至台阶处却忽然出声,“你可知错?”阴寒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掺杂着雨中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着孙若弗清冷的背影,元娘立在雨中摇摇欲坠,伞檐滴落的雨水打湿了鞋面,脚底生出一股凉意,“元娘知错。”
“你既已知错,那即日起,罚跪祠堂三日,抄写心经百遍,去吧”。孙若弗转过身来,那张明艳的脸上一点点浮现出波云诡谲的疯狂神色,她根本不在意元娘是否心服,也不在意她是否真的知错,今日之事明显不像表面所呈现的如此简单。她只是想到,这元娘在她手底下十几年,竟也生出了这种肮脏龌龊的心思,真不愧是贱婢之女。
“雨后祠堂阴冷,姐姐可要多多穿一些衣服,这丝绣罗裙可不会抵御风寒哦~”袖娘略带讥讽的话随着雨幕飘进元娘耳中。
元娘瞧着二人离去,心中也隐隐懊悔,不该在今日乱了阵脚让孙若弗有了可乘之机。今日之事也让元娘警醒,裴元修已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温润如玉,眉眼含笑,柔柔叫着她「婉娘」的「裴郎」,如今的他心思深沉,高深莫测,初遇便已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这其中可还有别的因素在也未可知。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