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是写在水上的字,注定不持久,但却裹挟着恶意,传得飞快。
流言又如秋日的柳絮,密密麻麻,除也除不尽,融进每一丝空气中,直让人窒息。
翌日一早,五皇子被收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了皇城各个角落,这样的消息也难免不让人唏嘘。
“听说了么,五皇子与之前的地下钱庄有关联?”
“听说了,听说了,这五皇子竟如此贪心,据说皇上都气得呕血了!”
“你们说这五皇子图的是什么,他都是皇子了,这一天的吃穿用度都够咱们活一辈子了,他开这钱庄做什么?”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可听说,这五皇子的生母乃是皇宫一名洒扫宫女,趁皇上酒醉才爬上了龙床,后来生孩子时难产而亡,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生下的孩子活得如此艰难,怎么能不萌生贪念。”
“也是,他也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对啊,我也听说这五皇子实非当今陛下亲生,乃是那名洒扫宫女发现有孕,怕牵连全族,这才趁着皇上酒醉,将着孩子硬生生扣上了皇家的帽子……”
“可不敢胡说昂,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不砍了你的脑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五皇子非皇帝亲生”的流言,终是盖过了地下钱庄的风头,竟也成为了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流言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宫中密辛竟成了百姓饭后的谈资,真是个笑话!”短短两天,这流言已沸沸扬扬,竟大半传入了宫里,这让本就对修宁不甚满意的修朗更加暴怒。
此刻的卜子安,低垂着眼眸,默不作声,皇家之事,他一个奴才怎么能随意置喙。
因震怒,修朗将一案的奏章都扫落在地,此时盛着清茶的茶盏因桌案的晃动而泛起点点涟漪。
他垂眸望着茶盏,思绪飘散。他从来没有细细想过当年发生的那事,当年他真的只是以为是自己酒醉不清醒,这才临幸了一个宫女。
事后,他也想压下此事,将这宫女悄悄送出宫去,可她却声泪俱下的告诉他有身孕了。
彼时的修朗英姿勃发,且才刚刚登基不久,闻听此言,便匆匆给她封了个才人,无论如何他也绝不能让皇家血脉流露在外。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太医的脉案与那日全都能对上,便也打消了疑虑。
可现下仔细想想,好似真的有些不对劲,不论他是否酒醉,她一个洒扫宫女是如何能接近御前的?
思及此,他眼底蜷着滔天的怒意,他可是天子,是大庆最尊贵的存在,如今竟被一个女子算计至今,竟敢混乱皇家血脉?
“卜子安,去将当年与杨才人有关的所有人都给朕找出来,朕倒要看看,当年之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卜子安自然知道修朗口中的杨才人是谁,他内心深处涌动着难以遏制的激动,须臾间便隐藏好情绪,缓缓退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