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蝉鸣蛙叫,皇城已值盛夏时节。
文桃院的桃花早已开尽,只剩零星的几朵还执拗地扒着枝头。
五月初,依着右赤部落的要求,并没有按照完整的求娶规矩,而是掠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直接定下了北上的日子,永安和亲的队伍就从皇城出发了。
宫中的太后以及皇帝陪送的嫁妆足足上千抬,浩浩荡荡走过皇城街巷时,百姓无不感慨。
“果真是我朝唯一的公主,哪怕年过三十,这嫁妆也是我们几百辈子都见不到的。”
“是呀,如今这阵仗,真真彰显了长公主的尊贵身份。”
“真希望下辈子我也能托生成皇亲贵胄。”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如缕,皆传入了端坐在喜轿榻上的永安耳中。
喜轿中的永安一身凤冠霞披,满绣凤凰于飞的盖头下她秀眉紧皱,泪眼婆娑,捧着喜果的指尖微微泛白。
“此去万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回来。”
她永远忘不了那日慈宁宫里疏离的太后,也永远忘不了今日送她出嫁时太后的欲言又止。直到盖上盖头的那一刻,她这一颗心却忽然像缺了些什么,空落落的。
“公主放心,无论何时何地,奴才都会一直在您身边,不离不弃。”
听着永安似是悲伤的低吟,令喜轿一旁的修宁本就痛苦不堪的心情更加沉重。
如今的他,只能永生永世戴着这人皮面具活着,也只能永远以旁人的身份陪在永安身边。
他不想成为永安的负担,他想成为永安的依靠。
显然,目前的状况根本不允许他做任何事,而有些事在他失去皇子身份的那一刻虽然给了他希望,也封死了他未来的路,也就只能是想想罢了。
永安透过喜轿侧面的丝制帏幔,望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未置一词,只是微微泛红的眼角透露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一行清泪却悄悄沿着手中的喜果滑落,直至没入脚下的红毯,孤寂却又悲凉。
……
“若我可以等到那日……”
沿着街巷的一家酒楼二楼,元娘倚窗远望,眉目如画,可眸中却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点。
这长长的队伍红得惊人,竟比当日袖娘出嫁的阵势恢弘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