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敏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肚子往厕所跑。
苏觉晓这时才发现,原来对面的大婶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大婶的座位上,没有行李,甚至一个瓜子皮都没有,就好像对面从来没坐过人一样。
苏觉晓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和齐思成上车后,这个大婶一直拉着人聊天,嘴就没有闲着过。
一直跟人说自己在老家种地,现在好不容易儿子出息了,可以享享儿子的清福了。
那双手是有点黑,可手心和指缝都很白,手上也没有任何干活磨出来的茧子。
苏觉晓刚想站起来去告诉齐思成,左脚突然踢到大婶座位下有的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地上赫然躺着一把长长的镊子。
趁着广播正在播站名,她不动声色将镊子踢到脚边。
现在火车上都是团伙作案,这个大婶一定还同伙,刚才大婶第一个跳出来说自己的东西丢了,玩得就是声东击西。
苏觉晓站起来假装寻找齐思成的身影,又偷偷环视了一圈,车上站票的人越来越多,几乎站满了整个过道。
人们脸上写着兴奋、疲惫、警惕,却唯独没有鬼鬼祟祟。
苏觉晓暗暗叹了口气,看是看不出来的,刚才那个大神不也装得很好吗?
她现在只盼着齐思成快点回来,一起抓住真正的贼。
车厢连接处,大婶拿着包袱,鬼鬼祟祟,和另一个穿着黑夹克、牛仔裤的小伙子接了头。
“你怎么才过来?我都快被吓死了。”
小伙子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又点着一根烟,只不过夹着烟的手指有些不同,小拇指断掉了一节,“我说周姨,还有你怕的人?”
“六指,你懂什么,刚才坐我对面的两个人,可有钱了,我都没敢下手。”
六指是道上兄弟送的名字,刚出生时,他的确是六根手指。
后来赌债还不上,被剁掉了一根手指。
再后来,又欠了钱,被剁掉了半根小拇指。
不过,六指的外号一直都在。
“有钱?碰到有钱的你还不下手?周姨,我看你真是岁数大了。”
大婶拍了下六指,小声责怪道,“你小点声,就怕人家不知道你干啥的?”
“对了,六指,你那边趟活咋样?”
六指猛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大团烟雾,又弹了弹烟灰,
“嗐,不怎么样,现在抹子活不好干,穿得太厚,还是羊城好啊。”
两人说的都是黑话,“趟活”就是行窃,“抹子活”就是用刀划开包和衣服。
这些话旁边人就是想听也听不懂,说起来也不避人了。
“周姨,你刚才那么慌干什么?”
“我对面那男的,总结点哪儿不对劲,我趁那女的睡着了,想钳工挑天窗,那男的突然咳嗽一下。吓得我把钳子掉了,这不就赶紧过来了吗?”
大婶干了多少年了,从来没这么紧张过,特别是对面男人盯着自己时,好像直接把人看穿。
“周姨,你岁数大了,胆子还小了,我去会会他。”
六指一扔烟头,踩灭,哼了一声。
大婶本来想劝劝六指,别冲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刚才她也算捞回本了,至少有个一两千块。
六指往车厢里走,大婶摇头了摇头,拿着包袱转身进了厕所,等再次出来时,人已经大变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