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郎中医者仁心,小女子多谢了。”夏娇儿朝着孙郎中施礼。
孙郎中也不虚套,“夏姑娘,小铺后院有病人歇脚的地方,不过饭食小铺不管。小伍,带病人去后院!”孙郎中不搭理夏娇儿,只顾自己忙去了。有才之人多有傲骨,夏娇儿习以为常。
“太好了,多谢孙郎中。”夏娇儿实在怕小女孩冻死,她对小男孩说,“给你三文钱,明天我再来看你们。如果敢手脚不干净,直接报官。”后一句她是在交代给药铺里的伙计听。
“夏姑娘,大恩人,如果小的在药铺手脚不干净,就叫小的手脚长疮流脓,浑身烂透……”夏娇儿听着他的誓言就觉得瘆的慌,“好了,好好照顾你妹妹吧,有事多问问医馆的人,人家不让动的东西千万别摸。”
小男孩感激地说,“夏姑娘放心,等我们回到城隍庙里,我天天给城隍老爷祷告,求他保佑您老人家……”忽又感觉不对,“保佑您貌美如仙,呸!瞧我这张破嘴,夏姑娘本来就比神仙还要美上一大截子。”
“扑哧”,夏娇儿笑了,“你真是长了一张好嘴。对了,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见了面就叫你小乞丐吧?”
“小的丁贵,妹妹叫小福。夏姑娘救了妹妹,是丁贵的大恩人,只要夏姑娘愿意,别说叫小的什么,姑娘喜欢叫什么都是小的福气,就是叫小的去死,小的都欢欢喜喜地去,不会皱一下眉头。”
夏娇儿没有给别人改名字的嗜好,离开了药铺,在路上想,这个世道真的是吃人,如果没有自己,小福估计就熬不过去了,一场普通的感冒,就要命啊。她摇摇头,自己可千万不能陷入这样的困境。
第二天,夏娇儿不放心兄妹俩,再次来到集上药铺,小福已经坐在床上喝粥了,丁贵站在一旁看着妹妹,看见夏娇儿来,小福慌忙放下手中的碗,跪在床板上,朝着夏娇儿磕头,丁贵也跪在地上磕头,夏娇儿很不适应有人对自己下跪,她摆摆手,连声喊他们起来,给丁贵今天的五文饭钱。
“夏姑娘,妹妹今天再吃一副药,就可以回城隍庙了,不用再要恩人的饭钱了。夏姑娘,如果有啥脏活累活,姑娘就当丁贵是一条狗,你叫丁贵往东,丁贵绝不往西。”
夏娇儿也不再给他钱,转身谢了药铺的伙计,听说伙计说,兄妹俩一直很规矩,哥哥很照顾妹妹。她放心地回家去,总算没有给孙郎中带一个祸害来。
“夏姑娘,药铺里有些善人捐的衣衫,虽然是半新的,御寒还行,昨日拿给他们兄妹,他们说没有你发话,不能动药铺里的一根柴火棒。”伙计小伍说。
还真守信用,夏娇儿对兄妹俩的认识又多了一分,她挑了两身合适的,送了过去。
“夏姑娘!”夏娇儿听见丁贵的声音,停住脚步,“还有什么事儿吗,丁贵?你不是不要饭钱了吗?”
丁贵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夏姑娘,丁贵在城隍庙里怎样喝风淋雨,和野狗抢食都行,夏姑娘能不能收了妹妹?”看向夏娇儿疑惑的眼睛,他摇摇头继续说,“夏姑娘别误会,我们不要钱,给口饭吃就行。妹妹大了,那地方净是男人……”
这小子倒是个好哥哥,“你妹妹几岁了?”夏娇儿问。
“丁贵十一,妹妹九岁。夏姑娘,别看妹妹个子矮,啥都会干,吃的少,一天两顿稀饭就行,一顿也行。”他哀求地看向夏娇儿,他要豁出去,给妹妹找个干净的地方。
夏娇儿想流泪,九岁,还在娘怀里撒娇的年龄。如果没有人管,这个女孩子很快会成为乞丐们免费的性奴隶,光想想她浑身鸡皮疙瘩。她昂起头,平复一下,“成,出了医馆,让你妹妹来吧。小柳庄,卖肉的夏娇儿家。先说好,你妹妹太小,没有工钱,等长大了……”
“成。夏姑娘,妹妹一辈子不要工钱。”夏娇儿同意收下妹妹,他欢天喜地一蹦一跳地回去了。看着丁贵欢喜地背影,夏娇儿脑子里蹦出一句话:世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真是啊,人比狗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