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来人的事情就像一个小插曲,很快被夏娇儿忘在了脑后,无他,太忙了。除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陈钧立,不知道他在哪里,担心他的安危。后来想,担心也于事无补,还是用吉人自有天相的古话劝自己要安心。
二大爷和舅舅一起摸索出了盘炕的方法,舅舅和表弟搬走了,夏娇儿终于可以自由地睡一张床了。
还有,田里的草要除,不然麦子都被草盖住了。自家的八亩田,说起来不多,干起活来可是不少,光走一遍就需要半天工夫甭提还要弯下腰一颗一颗草薅去了。夏娇儿小手一挥,雇人,一天一个人三文钱。
半大孩子也行,只要小心些不踩庄稼根有媳妇家的三个女孩派上了用场,老大连监工带薅草,一天五文钱,两个小的跟着薅草,几个人一天能挣十一文钱。她们又找了村里两个相熟的女孩子,舅舅每天去检查一遍,干的不错,也就彻底放手给根有家的大多全权负责了。三个女孩中午仍回到夏家吃饭,夏氏觉得很尴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也是真让人可怜。
舅舅要走西头宅子上种庄稼,在后山坡上种菜,还凑空把一些低矮的不成材的小树砍掉,开荒准备种粮食。农村人习惯了,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这天中午,夏氏做好了饭,让草儿去西头喊哥哥回来吃饭,夏娇儿抱着恩霖,教小福和光宗识陈钧立留下的字帖,没有整工夫的时间,夏娇儿凑空教一个是一个,先从百家姓开始,俩人会背几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了。
“咣当”一声,把小恩霖吓得一抖,夏娇儿抱着他站起,是谁这样不小心?草儿和舅舅从不这样。
“金柱家的,你一家人不全乎,也想把我家拆零散是不?”夏娇儿一看,一个黑脸的胖婆子,原主记忆中是柳嫂子的婆家嫂子,根有娘。
根有媳妇一哆嗦,硬着头皮起身,几个女孩缩在她身后,不敢抬头。
“根有娘,吃了吗?”人家的媳妇孙女都在自己家,夏氏觉得有些理亏。
“娘。”根有媳妇看见婆婆惊的一悚,弱弱地喊了一声。
老婆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可别这样叫我,我担不起。咱们也当过儿媳妇,哪天不是在公婆面前伺候着,还敢自己吃香喝辣,留下长辈吃糠咽菜?”老婆子的嘴像机关枪。
“根有娘,孩子们给我家干活,我想着管顿饭……”
“呵呵,谁不知道你夏家家大业大,生意做的好,银子挣得海了去,村里人都不敢惹,可是连我柳家的媳妇也要管,这手伸得长了点儿吧?”老婆子的话说的夏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根有媳妇含着泪说,“娘,我跟你回家,碍着人家金柱奶奶家什么事儿了?是我想找个挣钱的活儿……”
“可不敢,我们老柳家待你不好,饿着你们你几个,让你们出来讨饭了,我对不起你们,我给你们作揖行礼。”老婆子说着真就作揖行礼了,吓得她媳妇扑通跪倒在地上,几个小姑娘也跟在后面跪倒了。
夏氏的脸上更挂不住。
“柳嫂子,你想教训媳妇孙女,回自己家咋吵,我家都管不着,在我家里吵什么?根有媳妇,你站起来!”夏娇儿威严地说。
根有媳妇想想也是,不能牵累娇儿家,慢慢地站起来,给几个女儿拍拍裤子上的土,抬起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哎呀,我不活了,儿媳妇找着撑腰的了,要捏死我这老婆子……”老婆子忽然倒在地上撒泼打滚,满地乱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