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娇儿看了看丽娘做的针线,果然是在县城长大的,比村里婶子大娘们做的都精细,花样配色也不俗,当即许诺,如果开始招工,丽娘是第一批。里长媳妇欢喜地恨不得给夏娇儿供个长生牌位,亲家那老秀才说话太难听了,一套一套的,不带一个脏字,可是人家没有半点儿不实,想分辩几句都无处说,把他们说的老脸羞红,臊的简直想找条地缝儿钻进去,这回,给孙女找了个好去处,他们两口子的脸面总算拾起来一点点。
夏娇儿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里长伯伯,自从爹爹走后,村里人多对我家有恩,我一直心里记着。太多的钱我目前拿不出来,但还是想尽自己一点儿力。我看咱们村南头有间破庙,修一修,能不能请个先生,不要太高的学问,教村里的孩子们都识几个字。一年十两银子可够?”
夏娇儿看过了,破庙的修葺不用花钱,只需要些稻草重新苫一遍,出些人工劳力,如果里长连这点都不做,她也不必往他脸上添金。
里长大喜,村里人人识字,教化村民,说起来这又是他的功劳,自然是满口答应:
“娇儿侄女,心中装着村民,自己富了之后,不忘帮扶乡亲,果然是我们小柳庄的人,仁义,贤德!修房子,找先生的事儿你不用管了!”
说完,里长意犹未尽,又竖起来大拇指。
“里长伯伯,如果村里的孩子学的好,只要考中一次,我家就奖励一次,考中童生奖励一两银子,秀才三两,举人难得,得更多,十两银子吧,希望咱们小柳庄多出人才。不过我有个要求,希望村里人能把女孩子也送进学堂,哪怕是在农闲时候,能多识一个字好过少认一个,女孩子只有读书多了,才会眼明心亮,才能自己立起来,我的工坊里需要识字的人。这点里长伯伯找先生时候要给先生说明白。”
里长心头一热,娇儿这孩子话里有话,她是听说丽娘的事儿了,为全村的女孩子谋个福音啊。他心里老泪纵横,这点他会上心的,谁说女子不用识字,若是识字无用,那些富贵人家的姑娘为啥个个识字,还会作诗,写对子。
年底往往会换一茬儿里长,因为提前育苗,小柳庄拔了头筹,县太爷全县推广,他自然是有功之人,不仅没有被换,还受到了嘉奖,虽然只是口头上的。这回的学堂,大柳庄咋也赶不上,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大柳庄里长那张羡慕嫉妒恨的老脸。
……
不出正月,田里的农活少,里长在村里说了,大家伙儿都去帮忙,谁家不去,到时候,先生来了,他家孩子不能去学堂。
听闻以后孩子读书不用交束修,只送几样拜师礼即可,村里人激动得很,村里人没有几个识字的,识字好啊,要是万一祖坟上冒青烟,孩子上进,夏家还有额外的奖励!
看看里长家的大儿子,南平县不行,又去了临县,识字到哪里都受人尊敬,挣钱还多,以前没有条件,现在只要动动手就能送孩子在家门口上学。哪个不是咧开嘴笑,他们热情高涨,原来过年闲着没事儿,私底下三五一堆,悄悄议论夏家对老四和小五做的太过的人,也都歇了嘴,改成了夏家最替村里人着想,富了之后不忘乡邻。至于夏家老四和小五,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在人家没有了男人之后,不停地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当人家是泥捏的吗?泥人还有三分土腥气呢。
里长很大度的拿出来了自家留的麦秸,又让小川媳妇每天烧了开水送到破庙前,马上又要麦收了,动动手,麦秸用不完。这样一来,后人们将来说起修建学堂,自己这个里长一马当先,大力支持,首功一件。
破庙的墙体还能用,村里的泥瓦匠们和泥时掺了铡碎的麦秸,把墙体重新糊了一遍,把屋顶上的旧麦秸全部拔下来,椽子檩条不好用的再去山上砍,连屋内的地面,村里人都重新砸结实了,平平整整的。篱笆院墙焕然一新,院子里重新搭了一间小厨房,供先生烧水做饭用。至于先生住哪里,村里一个孤寡老人,一个人住在三间屋子里,村里和他商量了,让先生和他同住,老头高兴的同意了,给先生腾出一间最宽敞的屋子,村里妇人们帮忙打扫得崭新亮堂。
夏娇儿想着私下给老人补贴些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