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木叶待了几天,宁次大概弄清了这个世界的宁次身上发生的事。 不由得打心底佩服这个世界的日向宁次。 少年,牛逼啊! 不过……要是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宁次略一思索,果断摇头。 ——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好吗!雏田那个暴力泼辣的家伙,实力可是日向这一代最强,哪儿还用的着他保护?! 不嫌他拖后腿已经是万幸了! “宁次?”李困惑的声音从宁次身侧传来,“怎么了?” “没事。” 想起和李此行的目的地,宁次心中再次充满惊奇,不由得再次开口询问:“天天那家伙开的忍具店?你确定?” 难道不该是破铜烂铁回收站? 李点点头。今天是天天的忍具店开业的日子,大家都过去帮忙了。 他愣愣地问道:“这很奇怪吗宁次,天天本来就是武器大师,论忍具的使用谁也比不过她。” 李适当地给宁次普及了天天的厉害之处。 宁次撇撇嘴。即使知道两个天天不一样,但长久的印象已根深蒂固,无法在短时间内扭转。 李猜到了一些:“难道那个世界的天天,在忍具使用方面没那么厉害?” 岂止不厉害! 宁次拍了拍李的肩膀,心痛地叹息:“那个世界的你……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这个年纪。” 李保持张着嘴的姿势,愣住了。 宁次轻笑一声,静静地凝视前方的道路,意味不明地说道:“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这个世界的天天……对我似乎有些疏离?” 宁次疑惑道:“她和我的关系不好吗?” 木叶同期的十二忍关系都很好,在此基础上,小班内部三人的关系又会更近一层。 就像他和天天、李的关系总要比其他人更亲近些一样。 但这里的天天似乎不是那样。 她对他表现出了对同伴应有的友好和善意,但也仅止于此。那是对待其他同期的态度,而不是对待共同出生入死的同伴的态度。 宁次可能没那个已经死去的少年那么稳重靠谱,但一些潜在的心性还是相通的。 李失笑,“怎么可能,她和宁次的关系可是最好的啊!” “是么……” 想象不出来。 在那个世界,要是和天天关系好的话,首先就要做好被扎成刺猬的觉悟。 ……他还想多活几年。 宁次决定先不追究这个问题。他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凑近李,清亮的白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对了,不知道……这里的你有没有那个癖好?” “诶,是那个世界我的事吗?”李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癖好? 宁次贱贱地笑着,薄唇一张一合,一个个巨大的信息量接连传进李的大脑,从小就纯得不能再纯的孩子瞬间懵逼了。 反应过来后,李直接炸成了一只红透的大虾,耳朵和鼻腔狂喷热气,“我,我我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偷内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世界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啊啊啊简直是奇耻大辱啊啊啊!!! 气得劳资八门遁甲都要开了! “……”反应居然这么大?宁次瞅着快要原地爆炸的李,轻哼了一声。 他还没告诉对方,李从A杯到H杯的内衣和配套内裤应有尽有,比女孩的衣柜还要丰富多彩,甚至还自己穿在身上向他炫耀的事。 这下知道是自己是变态了? 呃……感觉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宁次恰当地闭了嘴。 *** “李,宁次。” 忍具店里忙得不可开交的天天,一转眼就看到李捧着自己支离破碎的心,一脸生无可恋。 天天:“……” 难得一见啊,干劲满满的李这副模样。 她用眼神询问宁次:李怎么了? 宁次吹了个口哨,耸耸肩,双手往外一摊。 天天更加困惑,“难道是凯老师出了什么事?” 李蔫蔫地摇头。 由于李遭受的打击实在过大,整个人从头到脚笼罩着灰败的阴影,做事也提不起干劲。天天实在看不下去,没多久就打发他回去了。 忙完店里的事,日已西斜。 “喂,这个挂在这里可以吗……天天?” 宁次一扭头,发现天天趴在玻璃橱柜上睡着了。 店门半敞,阳光斜射,店内蒙上了一层融融的暖金色。少女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间,细密的睫毛投下两弯阴影,白皙的皮肤晕染上阳光的颜色,勾勒柔美的轮廓给人一种半透明的错觉。 就像一张沉淀在陈旧年月里的老照片,又似岁月洪流中亘古不变的一角。 让人不忍打扰。 宁次忽然有些……为这个世界的日向宁次没能看到长大后的天天感到遗憾。 同时,他似乎看到了这个女孩一直坐在那个位置,或正襟危坐,或懒散支腮。门外风起云涌,行人如织,店里的少女却始终保持着相同的几个姿势,独自一人,日复一日。 像是两个世界。 她懒洋洋地喃喃。 “太和平了,都没什么生意。” “好无聊啊。” “要是能再一起修炼就好了……” 画面一转,到了一处狼藉的旷野,像是刚刚经受了战火的摧残。身后传来李和凯老师吵闹的声音,天天在前面慢吞吞地走着,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他们一起往某个方向行进着,四下再无他人。 他在中间,却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日向宁次心底没由来一阵微小的慌张。 ——这是谁的视角?为什么他们都没看到他? 前方的天天突然抬起了手。宁次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从他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折起的肘部。 这时,哽咽的抱怨像是一阵风,轻轻飘了过来。 “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啊……” “我绝不原谅你……” “宁次。” “……”宁次心底有个地方忽然一阵细而尖的痛楚,像是有人拿尖针戳到了心头最柔弱的部分,又苦又涩的电流蹿过四肢百骸。 鬼使神差地,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慢慢伸出手。 那个声音,说着毫不原谅,却没有丝毫怨恨。 宁次看着自己的手从阴影里出来,来到阳光下,被染上金色。然后轻轻地放在那团盘在头顶的棕色丸子上。 琥珀般的眸子倏然睁开,两人的视线短暂地交汇了几秒。 天天眼中还残留着些许睡意,浅红的唇瓣微颤,发出了一声梦呓似的呢喃:“宁次……?” 很快,她的视线恢复了清明。 同时,宁次浑身一个激灵,他触电般缩回手,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我……” ——他根本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就像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反应过来后,便是眼前这一幕了。 鬼上身了吗! 天天没说什么,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抱歉啊宁次,这段时间都在张罗店里的事,一不留神就睡着了……”她左右打量了一下,“已经结束了?” 宁次点头。 “非常感谢。”天天礼貌地说道,“作为回报,我请你吃高级料亭那家鲱鱼荞麦面,怎么样?” 宁次没有回答,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天天,你跟我说话,一直都是这么客气吗?”站在阳光照不到的暗处,他的身影被罩上一层使人看不真切的阴影。 天天没想到宁次会突然这么问,明显一愣。 ……当然不一样。 她和宁次可是最要好的同伴,早已不存在那些束手束脚的礼节。 他们可以在训练累了的时候大喇喇地在草坪躺下,可以完全信任地喝下对方递过来的水,也会在对方遇到危险时,第一个冲过去。 可是那个宁次已经死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宁次有些不明白心中这种酸溜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刚才的发问一半也是它造成的冲动。他略带躲闪地挪开视线,却不经意地瞥见了玻璃柜里一个护额。 之前天天趴在上面睡觉,所以视线被暂时挡住了。 很陈旧的护额,一看就不知被佩戴了多少年,铁片上交错着深浅的划痕,光泽早已不在。黑布条上还有深色的印迹,大概是干涸的血迹吧。 注意到了宁次的视线,天天慢慢打开玻璃柜门,从黑色绒垫上拿起护额。 宁次轻不可见地蹙起眉头,犹豫几番后,问道:“这个护额……是我的吗?” 护额静静躺在天天手里,破烂的布条从掌心两边垂下。 它散发着一种,多年后引爆一团微酸记忆的气息。 天天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铁片。深深浅浅的划痕在指尖留下清晰的触感,就像在提醒曾经一同走过的岁月真的不是梦一场。 她动作和眼神都和此时的阳光一样温柔,宁次分明看见了她眸子深处那一抹不舍和依赖。 天天性格乐观率真,属于女孩里较少有心事的一类,有时也会掩藏一些个人的小秘密。 可是却有一个秘密,她埋藏到自己也没发现。 半晌。 “不是你的。” 她缓缓说道。 “是宁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