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宛如彻头彻尾的悲剧剧本,循规蹈矩参演着这场没有观众的哑剧。
哪怕墨枫亲手斩杀过数不胜数的战友,按理说,对待这种送葬行为也应该已经麻木了,但看着如今堕入魔阴的符玄。强烈的悲痛感还是占据了他的心脏。
要不是他是短生种,他一定也抑制不住体内的魔阴堕入魔阴身了。
“你——为何拦本座?”符玄黯淡的瞳孔看着拦路人。
她遵循的脑海里模糊的记忆,想要先毁掉这个情感最丰富的太卜司。她忘却了很多事情,只会遵从内心的野性,暴虐一切丰饶的敌人。
但她想不明白,明明眼前这个人,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为何不避?他不惜命吗?
“你从来都不懂我呢。没关系,我不介意——”墨枫剑招更加凌厉,但在符玄面前,就是绣花剑法,伤不了符玄分毫。
“找死——”墨枫最终还是被符玄打落。
重重摔在地上。青雀看到墨枫败了,刚想去支援他,就发现他又冲向了天际。
什么情况,青雀能感受到墨枫气息萎靡,应该已经离死不远了。为何还有力气?
就当青雀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墨枫又被拍落。
然后又是冲了上去。
“丰饶之力,我们本该是战友。”符玄辨认出了墨枫体内那丰饶的力量,也就是这股隐晦的力量支持他一遍了一遍能够接近自己。“明明身上有药王大人的力量。”
“这不一样——”墨枫意识已经几乎模糊了,完全是靠本能挥剑。
“你会死——退下,本座可以留你一命。”
蝼蚁尚且惜命,好端端的人为何会想不开呢。但眼前的人全然不顾符玄的“好意”,一遍遍冲上来。重复着无意义的进攻。
任何人耐心都是有极限的,堕入魔阴的符玄亦然是如此。
丰饶军之间自相残杀再常见不过了,并不算同属丰饶势力的,就一定会留情。既然是敌人,那就撕裂吧。这只烦人的苍蝇!
没有人可以阻拦丰饶势力拓张的脚步,星神来了也不行。
符玄一手贯穿了墨枫奄奄一息胸腔。魔阴身的身躯,就是最锋利的剑。
她面无表情地将心脏取出握在手心。这下总安静了吧——真搞不懂眼前疯魔的举动。符玄看着这血红心脏,神色在一瞬间,露出了一股迷茫。
曾几何时,自己以前是这样的吗?
自己,是否又做错了什么……
就当符玄下意识将心脏捏碎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其中迸发而出,惨白色的光芒撕裂了天空。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股力量是怎么回事?一股不亚于令使级别的力量从心脏内冲击出来。
纯粹的毁灭的力量。
这是一抹属于毁灭的颜色。
在光芒过后,周围大量孽物消失一空,很多建筑也凭空蒸发。符玄和墨枫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尸体都看不到。
大抵都被拖入了彼岸的深渊。
要不是青雀趋吉避祸的本领,及时展开了防御,用琼玉牌的爆炸余波抵挡住袭向她的万丈光芒,她也人间蒸发了。
即便就是这样,她反应再快,也身受了重伤。
这场战事,以总校尉墨枫和符玄同归于尽作为结尾。事后,星穹列车的开拓者的增援,让罗浮度过了这场星核危机。之后的故事,也就和墨枫无关了。
灾变之后,在青雀收拾墨枫遗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封绝笔信。
……
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想必也没那么重要了。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想必我也已经身死了,毕竟,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会把这封信撕掉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想麻烦你听听我的故事。
我的人生,就好像一卷没有色彩的水墨画,就好像被安排好的小丑,在名叫“命运”的台上滑稽表演。
我曾经不知道自己活在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亲人,养父在我很早的时候就死了,举目无亲。
我毫无根基,宛如随风漂浮的浮萍,随遇而安。
是符玄让我没有希望的人生,给了一抹恩泽。哪怕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哪怕,她其实是想利用我。但没关系,怎么也好,我只是想找个活下去的理由。
唯有她,怎么利用我都无所谓啦。
后来,他们都称呼我为掘墓校尉,因为我帮很多即将堕入魔阴身的人脱离了苦海。但其实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因为我觉得自己德不配位。
毕竟,就连符玄,我都没能帮她入殓。
这是我这辈子的执念,是一定要做的事情。
哪怕死亡,也在所不惜。为此,我会付出一切。
如果还有来世,但愿我能活得轻松一点吧。在那里,我也可以有个出彩的人生,在那里,我不会因为自己而沮丧。我应该也有权利拥有属于我的明天吧。
而不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无尽深渊。
听了我这么多牢骚一定很烦人吧。所以写写重点吧。
在我死后,我财产的一半就分给你这个有缘人吧,不多,但也不算少。之后另外一半,分给青雀吧,假如她也因意外故去了,就给景元,如果……算了,哪来这么多如果。
就这样,祝君安康,前途似锦。
—— 墨枫绝笔 星历8100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