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黑塔随着打听而来的消息来到了一处乱葬岗。当天，下着磅礴的大雨，黑塔撑着黑色的雨伞静静杵在那脏乱的墓碑前。

这是一些得到沐枫恩惠的除阀军的人给沐枫造的衣冠冢。和许多其他英勇献身的除阀军领袖一起乱葬在这里。毕竟除阀军条件简陋，这些墓看起来确实不像话。

“把这里的墓清掉。”黑塔冷漠命令道。

陪同而来的那些护卫立刻开始执行黑塔的命令，一定是黑塔觉得除阀军人太恶心，所以连墓都不想给他们留下，清掉清掉。

当一个人准备凑过来拔掉沐枫的墓碑时，被黑塔一脚踹到了泥坑里吃了个狗啃泥：“不是这个，是其他的。”

那个护卫也不敢愤怒黑塔没讲清楚，这可是黑塔呀。

片刻后，这里就只剩下了沐枫的墓。

“你们都滚吧。”黑塔冷漠道。

“黑塔小姐……我们要……”守卫支支吾吾道，他们还有负责黑塔安全呢。

“滚？懂？”黑塔歪头道。

“是是，我们这就滚……”几个守卫卷成球，然后在这磅礴大雨下滚下山去。黑塔说什么就做什么，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黑塔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看着和她齐高的墓碑，脑海里思绪万千。

她好久不能沉下心做研究了，自从她那次生死劫过后。脑海乱得一团麻，完全研究不了一点，也许解铃仍需系铃人吧，黑塔很清楚，自己的心病来源于他。

三年前的情感伏笔，在战争中，他舍身赴死那一刻彻底激发。

“三年前，你和我说，你其实发自内心不喜欢学阀的人。”黑塔喃喃道，“我问你你为何又要救我。”

“你说因为我长得像你女儿。”黑塔继续道，“我不理解，因为我觉得，我父母比起我，他们更热衷于研究。或者，比起我这个人，他们更在意我的成就。”

“你说由于对上辈子爱人的亏欠，你爱不上别人，决定孤老终生。”黑塔说道，“我也不理解，毕竟，除了研究，很少有东西能提起我的兴趣，爱情什么的，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你说你曾经梦想过自己要当将军，明明怕得要死，就是还想着能带领这里的人走向盛世，推翻腐朽的学阀制度。”黑塔抚摸着斑驳的墓碑，大雨的洗涤让墓碑流露出青灰色，褪去了黄色的尘埃。

“我说你这么怕死，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自己这个愿望。看吧，你果然没实现吧，还是我帮你实现的，如果有机会再见一面，要好好感谢我。”

“你总是错的，我总是对的。因为我是天才，而你，注定是愚者。”黑塔叹了一口气道，打量起由滂沱大雨洗涤的世界，“这就是你曾经想守护的世界吗？我不明白……明明，它不值得你守护。包括我在内，都不值得你守护。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归属感的可怜人，仅此而已。”

“你，不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配做你的女儿。”

“你是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另类，天才研究蠢材，可真够荒唐的。”黑塔说道，“但我现在稍微理解一点了，如果是你的愿望，我会让你永远留在这里，不会有来自你所谓上级的压榨，也没有家庭经济的负担，安静地睡吧，你够累了。”

“我想，比死亡更遥远的应该不是永别，沐枫，比死亡更遥远的是遗忘呀。”黑塔说道，“永别了，沐枫。但，你不会被遗忘的。”

黑塔感受到眼角一抹温热，好奇怪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过。

“这就是……眼泪吗？”可真够廉价的呢。

……

沐枫的墓碑一直有好好打理，事到如今，还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形态伫立在这里。黑塔创造出人造太阳，不是为了湛蓝星，而是为了不想让沐枫曾经活过的地方沉寂。

“在我原先的家乡，那里盛产黑鱼，黑鱼你知道吗？个大味鲜，在这里我没看见过。我最拿手的就是黑鱼煲了，婉儿吃了直夸我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