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长乐天的店面,符玄墨枫带着父母径直到了流云渡、洄星港一些风景优美的地方,欣赏了建木(虽然是丰饶赐物,但光是欣赏还是挺好看的)。
不知不觉,四人就逛到了天黑。
几人在一处茶楼落座听书。符尘是第一次听到罗浮人说书,而符玄是早就已经听腻了。说书人说的是方壶大战,也就是第三次丰饶民战争。
毕竟这个故事畅销程度和倏忽之乱有得一拼,在艺术加工之下,那场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倒是多添了一份传奇色彩。毕竟那可是帝弓司命陲迹,那空前绝后的亡命之箭让所有仙舟人都忘不了,那一箭让仙舟人意识到了自己所追随的星神的力量。
故事刻意隐去了究竟是谁向景元提出了靠瞰云镜求救的方案,只提到是一位少女。毕竟,事到如今,还有人对“靠星神敌我不分的一箭结束战争”褒贬不一,负罪了就是负罪了,方壶仙舟上的许多人的惨死,和这个少女脱不开关系。
这个少女是谁呢?
在座的四个人都知道……就是符玄本人。
不过符玄本人还在闭着眼悠哉游哉地喝着星芋啵啵。
本来墨枫还担心这种故事会刺激到符玄的神经的,看这样子,似乎符玄早就不在意了,他就不多嘴多问了,害怕本来好好的自己弄巧成拙了。
“刚才看我的脸看了足足十五秒,我脸上有花吗?”符玄睁眼问道。
墨枫差点忘记符玄还有第三只眼了,您这法眼就用来看现实世界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呀。
符玄当然知道墨枫在想什么,自己父母在想啥也一清二楚,她放下喝完的奶茶,金色的眼眸瞥向说书人:“墨枫,假如既定的命运只有一条路,你会觉得人生只是一场剧本吗?”
“剧本又如何,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墨枫不以为意,不明白符玄问这句话的意图。
符玄继续说道:“方壶之战当初的占卜结果就是,无论仙舟派遣多少支援都会无功而返,唯一的转机就在于方壶据舟而守,但转机是什么,谁都不知道,卜算不出来。”
“最后结局也是这样,无论玉阙、罗浮派出多少云骑、飞行士驰援方壶,迎接他们的,是活体星宿[计都蜃楼]。”符玄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师傅一直都说,命运自始至终都只有一条路,我们卜者,就是要趋利避害,无论结果多么匪夷所思,都只能选择最合适的一条路。”
墨枫静静地听着,符玄肯定不是只是想讲个故事。
“我问那个断臂师傅,假如我今日卜卦算出我明天就会死,那我今天就得自我了断不成?那么卜与不卜又有何分别?”
“他回答我的话,我至今还记得。分别在于,我们知道我们行走在既定的昭昭天命之上,卜者只要虔诚地相信,然后趋利避害地去执行,终有一天就可以达成我们仙舟至高无上的目的,铲除寿瘟祸祖。”符玄说道。
这些小故事,符玄也是第一次和父母提及,因为,这是她长久以来的痛,无法释怀的痛,除了自己,谁都帮不了她。
“也就是说,我们个人的利益可以完全舍弃,只要结果对仙舟有利,哪怕是我们牺牲也在所不惜是吗?”墨枫已经听明白了。
“嗯。就是这样——所以,回到之前的问题,假如我们的命运注定是一场悲剧,你还愿意继续陪我演这个剧本吗?”符玄看着墨枫问道。
“你知道吗?剧本如何评定好坏看的不是结局。而是和谁来演。”墨枫笑道,“事在人为罢了。”
符玄笑着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就算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但至少应该享受当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