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死死地将楚晚宁挡在身后,他看着师昧手中那朵漆黑的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什么时候,他曾看到过这朵花,也曾这样和师昧针锋相对过。
震惊、不解、恍惚、后怕,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墨燃看着师昧,只觉得这人分外陌生。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他不敢相信,那一直温顺、一直为他人着想的人也有这样冷血的一面。
比起墨燃的五味杂陈,师昧要冷静的多,也要坚定的多。
他筹谋已久且深思熟虑,虽然墨燃的突然出现让他有瞬间的惊讶,但这改变不了什么。
他知道,此刻的红莲水榭没有人能阻挡他,而这一切也多亏了楚晚宁将他荐去了贪狼座下。
想起这些,他突然有了片刻的失神,他下意识的看向楚晚宁,却只看到一角洁白的衣角。
看到墨燃护崽的老母鸡似的将楚晚宁紧紧地护在身后,师昧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莫名的嫉妒。
他看了手中的花一眼,又看了眼戒备地看着他的墨燃,突然势在必得的笑了笑道:“阿燃,你让开好不好?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吧?你挡不了我的。”
墨燃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他紧紧地盯着那朵花问道:“那是什么?你想对师尊做什么?”
师昧闻言怔了怔,意味深长的看着墨燃问道:“师尊?玉衡长老什么时候收了你做弟子?我怎么不知道?”
墨燃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他无意解释,他只是紧盯着师昧,一副随时准备跟人同归于尽的样子。
师昧有些震惊的看着墨燃,一时没有说话,一时间,偌大的红莲水榭只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在风吹枝叶的沙沙声里,一些更为细小、几乎微不可闻的动静被忽视了个彻底。
几乎在两人对峙开始的瞬间,楚晚宁就已经恢复了几分意识,或者说,他从闭关开始就留了一丝神识注意着外界。
楚晚宁是带着遗恨在这个世界醒来的,从醒来的那刻起,无论是睡觉,还是闭关,他都会下意识的留一缕神识,除非迫不得已的陷入昏睡或者昏迷。
为了不让替他护法的人拘束,楚晚宁不会让他们靠的太近,也会做做样子设下几个法阵,假装自己真的五感尽失、人事不知。
或许,正是有了这一番未雨绸缪,才能让他窥见前世错过的一切,可也仅是窥见而已。
楚晚宁神识归位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他虽然是因为灵力滞涩才需要闭关调理,但也不是灵力全无。
可是,在他恢复意识的瞬间他突然发现,他不仅无法调动丝毫灵力,甚至无法让自己醒来——他清醒的听着外界的动静,却无法调动自己的身体,甚至连抬起手指都觉得费力。
听到师昧势在必得的话语的瞬间,楚晚宁心头泛起了无尽的苦涩。
前世,是他将师昧收入座下悉心教导,是他一时心软允了墨燃入门。
今世,是他将师昧荐入贪狼门下,让其精修医术,他甚至特意让墨燃和师昧有接触了解的机会,唯恐破坏了谁的缘分。
却原来,从来都是他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楚晚宁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一边听着外界的动静,一边忍着强行凝聚运转灵力的撕裂般的痛,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感谢这痛意,正因为这份痛,他才能一直保持着清醒。
不得不说,师昧在医道一途有着他人难及的天赋——即使是贪狼,也不会比他把这类迷药用的更好了。
或许正是对自己的药有足够的信心,才让师昧有心情逗一逗气急败坏的墨燃。
叙一叙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曾经,甚至是讲一讲他最是得意也最是珍贵的这朵花,反正过了今晚,除了他,没有人会记得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
墨燃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人,感觉着自己越来越迟钝甚至是几乎动不了的身体,颓然的发现,即使他再努力,再天赋异禀,这世间依然有他做不了、挡不住、无可奈何的事。
就像前世他护不了师昧,挡不了楚晚宁去死,这一世他挡不了师昧,护不住楚晚宁,还不了楚晚宁的恩情,更无法弥补楚晚宁分毫。
擦身而过的瞬间,墨燃心如死灰,突然他苦笑了声,抬起重逾千斤的手臂,挡住了师昧的去路。
师昧惊诧的看着墨燃,他听墨燃极为平静的说道:“换我吧,你不是说八苦长恨花能催化人心中的恨意吗?我心中有恨,而且,师尊和玉衡长老都说过,我天赋异禀,未来或许能超越师尊和玉衡长老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