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阿比盖尔煞有介事地介绍了一番之后,彼得同学的脸色就不是很好了。 当然了,他一张面具裹得严实,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艾瑞克这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此刻没有想要和小醋坛子争论的欲望,只是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准备继续观看恐怖片了。 彼得一眼认定这货不是什么好人,于是手中的蛛丝径直喷射而出,直冲对方面颊。 万磁王反应倒是很快,迅速移动过不远处的一块金属装饰物,挡住了蛛丝前进的路径,并且将那粘紧了蛛丝的金属物往窗外狠狠一抛,彼得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被飞远了的金属物带出去了,从窗口飞出后化作天边的一道流星。 阿比盖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打架。 我的宝贝铜版画啊…… 那都是血汗钱啊血汗钱啊…… 阿比盖尔捂着自己的小心心极为肉痛地说道:“鲨鱼大大,你们能不能出去打——” 话音未落,毫不甘心的彼得再度从窗口跃入,猛地用手里的蛛丝拽起桌上的白瓷瓶子,冲着万磁王的头颅狠狠甩了过来! 阿比盖尔:!!!老娘的中国白瓷观音瓶啊! 那特么的都是钱啊!哗啦啦的钱啊!多少个彻夜通宵加班换来的钱啊! 艾瑞克竟然毫不慌张,方才始终在手心旋转的球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扁平的盾,任由那瓷瓶子在其上撞得稀烂,他毫发未伤,修长的双腿悠闲地叠在一起,仿佛等待着对方下一波的攻势。 打昏了头的彼得,极度快速地转过头,将那窗边的椅子一把勾了来,甩向了坐在沙发上的万磁王! 艾瑞克皱了眉,身下的沙发快速后退,躲过彼得的一击之后,撞击在了大厅的墙上,而墙上的相框随着墙壁的抖动一齐颤动,掉了下来。 在砸到艾瑞克头顶之前,停在的半空中。 阿比盖尔整个都震惊了。 彼得咬牙,心道已经把对方逼到了绝路,最后一击绝对不能打偏,他的蛛丝对准了阿比盖尔的电视,喷了过去。 然而,在那之后,是漫长的凝固一般的死寂。 阿比盖尔竟然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蛛丝,拦住了对方进一步的势头。 坐在沙发上的艾瑞克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略微得意的上扬,大概是在嘲笑彼得——看吧,你的女朋友,最后还是回来帮我。 彼得也是一愣,没想到阿比盖尔会向着那个陌生男人,茫然回头看向阿比盖尔。 ……这一看,可不了的。 阿比盖尔原本温柔美丽的面庞上,不知道何时笼罩了一层杀意,整个人的脸都隐没在黑暗之中,唯独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而又狰狞,她的红唇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上弯曲着,流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她一步一步逼近了彼得,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咬牙说出口:“我说了,要你们出去打吧?” 彼得和艾瑞克同时打了一个寒战。 阿比盖尔的微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可怕,那神情简直恨不得把两个人碎尸万段:“打碎了我的东西,你们俩赔啊?啊?” 然后,两个高个子的大男人,就这么被一个女孩子双手同时拎住领口,拎小鸡一般地拎了起来。 彼得和艾瑞克在她可怕的笑容底下瑟瑟发抖。 彼得:“赔赔赔!” 艾瑞克:“全价赔。” 阿比盖尔的怒火依旧没有消失,仿佛压根听不见两个人说的话,怒吼道:“我都说了让你们出!去!打!” 然后,大名鼎鼎的蜘蛛侠,风光无限的万磁王,就这么被阿比盖尔揪着领口,一前一后地从窗口直接丢了出去,化作天边的两道并肩同行的闪亮流星。 …… 阿比盖尔丢完流星之后,愤而转身,一头扑进自己卧室的床上,直接睡觉。 ……漏风就漏风吧,她不管了。 然而,令阿比盖尔没有想到的是,次日中午她起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窗户已经被人修好了。 而且,原本乱成一团的大厅也被收拾整齐,就连碎了的白瓷瓶都被人粘好了一半,放在桌子上。 回归原位的沙发上,睡着累得够呛的彼得,他的手里还握着一片尚未黏上去的碎瓷片。 阿比盖尔怕他划破手心,将那块瓷片小心翼翼地抽走,放在了桌子上。 这傻子。 还没来得及心软,楼下就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阿比盖尔迅速下楼开门。 中午温暖的阳光从头顶洒落下来,照在轮椅上那男人秀美的面庞上。那一双如同大海一般深邃的深蓝色眸子里,映着阳光,露出温和而又从容的神色。 宝石一般湛蓝的眸子给人以极度心安的感觉,殷红的唇角抿着一个气度翩翩的笑,令他整个人极具亲和力:“好久不见,阿比盖尔。” 不用介绍也知道他是谁了,阿比盖尔赶忙道:“好久不见,教授。” 这时候,揉着眼睛顶着鸡窝头的彼得走下楼来,看见阿比盖尔的客人,一瞬间莫名十分地尴尬,几乎是将头套迅速戴上了脑袋,夺门而出:“我……我先走了!” 阿比盖尔请他进来。 轮椅缓慢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阿比盖尔笑了笑,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洗脸。 她将查尔斯请进屋子了以后,趁着给他倒咖啡的机会,在厨房里抹了一把脸以后迅速擦干,随手梳了几下头发之后,走了出去。 查尔斯回过头来看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你就长大了。” “你的父亲卡洛斯·兰登是我的授业恩师,我现在认知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他授予我的。包括当年建造学校的初衷,也是来自于他。” 阿比盖尔小心翼翼地问:“那他现在……” 查尔斯笑了笑:“很不幸,他已经去世了。但是他在世的日子里始终关注着你,所以我才能知道你的住所和所做的工作。虽然他始终都没有来见你,但是我知道他一直为你的成就而感到骄傲,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愣了一下。 她低下头,轻轻地敲击着咖啡杯的侧面。 她的父亲为她的成就而感到骄傲吗? 这种感觉真是很微妙,至少她母亲从来不会如此,她唯一会说的只是:阿比盖尔,我缺钱了,你柜子里的钱我拿去用了。 一股小小的暖意在心底升起,她由衷地感谢查尔斯愿意告诉她这些事情。 叙旧过后,查尔斯脸上那种和煦的神情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极为严肃的神情:“阿比盖尔,我需要你相信我,并且告诉我你现在的状况。” 阿比盖尔犹豫着。 查尔斯那双美丽的眼睛望着她,说道:“阿比盖尔,在我所能探查到的范围里,你实在是过于强大了,所以如果你需要我来帮你,你必须要告诉我一切。” 见阿比盖尔迟迟不说话,对方将后背倚在了轮椅上,声音稍稍冷淡了一点:“你知道当年你父亲如此急切地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吗?” 阿比盖尔有点紧张,她很害怕惹查尔斯不高兴,毕竟对方千里迢迢来见她。 她有点紧张地摇了摇头。 查尔斯一字一句地说道:“预知。” 阿比盖尔整个人愣住了。 查尔斯徐徐说道:“预知。你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强大力量吗?阿比盖尔,如果你任由你的能力去发展而不控制的话,你的整个人生都会变成一条固定的直线,你会陷入彻底的绝望之中。你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结局,却无力扭转,这难道不是很可悲的事情吗?” 他说着,凑近了阿比盖尔,放缓了声音,柔声道:“所以,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见阿比盖尔犹自在不安之中,他伸出手,握住了阿比盖尔的手,似乎是想要安慰她。 然而,就在对方触及到阿比盖尔手指的一瞬间,阿比盖尔再度听到了那个声音—— “快说。” 几乎是逼迫而又着急的声音,然而,这个声音显然不是查尔斯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阿比盖尔犹豫地去看查尔斯握住她的那只手,手指骨节分明,白皙而又漂亮,此刻有力地握着她的手,然而—— 就是一晃神之间,她仿佛透过那层好看的皮相,看见查尔斯白皙肌肤之下生满鳞片的蓝色手背,整个人陡然一惊。 阿比盖尔下意识挣脱了查尔斯的手,那个带有胁迫性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查尔斯湛蓝而又温柔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你是在害怕我么?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伸出手去,抚上查尔斯的面庞,然而那英俊而又温柔的面容忽然变成一个重影,俊美的外表下重叠着一个黄色眼睛蓝色皮肤的女人的面容,让阿比盖尔吓了一跳。 她一松手,脸还是查尔斯那张温柔俊美的脸。 这时候,阿比盖尔的门铃声再度响起。 她有点慌张地站了起来:“查尔斯教授,不好意思,我去开门。” 查尔斯微笑着伸出了手,有力的手指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几乎用逼迫的语调说道:“我希望你现在就能给我答案。” 阿比盖尔试图挣脱他的手,但是男人的手劲颇大,几乎抓的阿比盖尔的手腕发痛。 阿比盖尔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威胁的气势,有些生气地抬了抬眉毛,紧接着,查尔斯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一阵刺痛,细小的刺生长了出来。 他皱眉,猛地松开了抓住阿比盖尔手腕的手指,脸上凛冽的神色又恢复成了温和的笑意。 阿比盖尔揉了揉自己发痛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将门打开。 刺目的阳光洒了下来。 中午的阳光温暖地映在轮椅上那个男人温柔而又俊美的面庞上,查尔斯正带着和煦的笑容坐在门外,对着阿比盖尔露出柔和的笑容:“下午好,阿比盖尔。” 他笑着指了指站在身后那个有点害羞的年轻人:“这个是汉克,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 汉克腼腆地笑了:“你好,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整个人怔在原地,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丢下正在门口和她打招呼的两个人,猛地冲进屋子里去,然而,客厅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尚自停留在原地的轮椅。 之前的那个“查尔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