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叙这才重新坐下,冷眼望着他。
“我堂哥跟陈彦迟大学同班,他说当年陈彦迟跟中文系一个叫嫣然的女孩关系很近,不知道是不是在谈恋爱,从没公开过,但又天天出双入对的。”
“这我知道。”商叙淡然道,“陈彦迟跟我说过,大二就分了。这种短暂经历,也怕温家误会,所以陈家就根本没提,只当没发生过这段。”
“他说的什么鬼话?”薛瞻惊讶道,“叙哥,他俩没分。”
“什么?”商叙先是怔住,而后望向薛瞻,深邃眼眸中夹杂着异样的期待。
再回头想想当时陈彦迟的心虚表情,一切便昭然若揭了。
倏忽之间,商叙似乎笑了下,喃喃道:“彦迟,你真是帮了我。”
薛瞻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皱着眉继续道:“对呀,没分,他俩那种亲密状态至少一直持续到了毕业。不过说来也奇了……据说是到了陈彦迟准备读研的时候,那个女孩突然就从南城消失了。”
从那时算起,距今已有四五年光景。
“那个嫣然也是南城人,家境普通,父母身体状况其实不太好,又只有这一个孩子,你说,她能突然撇下家里去哪儿呢?”
薛瞻虽是在问,可脸上却有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
商叙了然,没等他说出答案,便道:“是被陈彦迟或者陈家送走了吧,越远越好,应该在国外?”
“好吧,这你也能猜到。”薛瞻“哎呀”了声,竟还有点失落,“但也只能查到这里,具体哪个国家哪座城市,陈家应该特意嘱咐过,嫣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他爸的隆昌新材就是那时候开始走下坡路的。现在想来,是做了两手准备,一边是商氏,一边是温家。”
“恋爱的事你能通过熟人打听到,说明已经在小范围有了传播度。陈彦迟如果还跟那个女孩交往下去,陈家还怎么攀上温家这棵大树?陈家当然会有动作。”
商叙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隆昌新材对外公布的年报。
他的神色实在复杂,薛瞻看在眼里,难免为好友担忧:“陈家这种处理方式也还行,就是连你也瞒着,有点不够意思。不过你一直大人有大量,现在是不是还想帮陈家瞒住温家,让那个女孩安生待在国外,最好一辈子别回来?”
商叙的性格,薛瞻再清楚不过。
表面上他与父母站在同一边,可实际上却又很在意商锦绣这个姐姐,这些年暗地里帮了陈家与陈彦迟不少。
就像如今这件事,陈彦迟再不懂事,也有商叙这个舅舅来帮他善后。
却见商叙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一副怜惜晚辈的模样,悠悠道:“毕竟是彦迟的旧相识,怎么能一辈子不回来?”
“什么意思?”薛瞻看着直犯怵,已经搞不明白商叙的意图。
“我有我的考虑。”商叙并不把话说明,只摊开了手,“你既然查得这么清楚,地址搞到了吗?”
“搞到了。”薛瞻没好气地应了声,将一张明信片递到了商叙的掌心。
是嫣然在大学毕业前寄给同学的明信片,为了通讯方便,细心地额外注明了自己家庭住址。
但因为对方收信地址有变动,查无此人,明信片又被返了回来,在南城大学的传达室里堆放着,落了灰。
朋友同学之间互寄明信片,算是南城大学的一大校园文化特色。
明信片上的字迹其实已经有点陈旧,可对于世世代代扎根在南城的本地人而言,家庭住址是基本不会变动的。
“谢了。”
商叙将明信片轻微折叠了下,放进名片夹内。
因为这一动作,名片夹里的一小张照片露了出来,依稀能够看出,那似乎是个留着长发的女孩。
“啧啧,有情况呀你!”薛瞻倒是眼尖,挡住了他要收回的手,“动凡心了?偷藏了哪家姑娘的照片?”
商叙的手停住没动,薛瞻抓住时机将照片生生夺走。这照片的形状看上去有点奇怪,明明是新洗出的,可边缘处又像是被裁剪过,能脑补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薛瞻研究了下,从实物推断出照片原图就是这怪样子,于是疑惑更深。
又见商叙有了夺回的架势,连忙捧着东西挪远了好几步。
“害什么羞啊,我俩谁跟谁?我看看,这是……”
认出那个女孩是谁后,薛瞻倒吸一口凉气,嘴角都跟着抽了抽,不可置信地望向商叙,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疑惑,甚至有点抖:“你那便宜外甥的女朋友?”
*
两天后的周末。
南五环的一处老式居民楼下,停了一辆深灰色的柯尼塞格。
男人上了楼,敲开201户的房门,望着那对老人,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是嫣然男朋友的舅舅。”